不过李盼娣没那麽多时间等他,傍晚还要赶回去摘菜。
推车回去的时候李博裕不乐意,又哭又闹,挣扎着不肯上车。李盼娣哄了好久都哄不好。
然後李盼娣就烦了,皱着眉瞪他:“你再哭?再哭我把你丢在这儿自己回去。”
李博裕从出生起就要星星不给月亮的,哪能被她吓住,顿时就挥舞着小胖胳膊把李盼娣往外推:“你走。”
李盼娣骑上车就走,骑了大概有五十米,拐弯之後停了车,藏在墙角处偷偷看着弟弟。
等了大概有五分钟,她看到李博裕终于不再盯着挖土机看,而是四下张望了一圈,好像终于意识到姐姐真的走了,懵了一会儿,然後撇嘴哇哇大哭。
李盼娣又冷眼看着他哭了几分钟,这才走过去,问他:“现在愿意回家了吗?”
李博裕双手抱着她的腿,疯狂点头。
因为时间有点晚了,李盼娣心想要是菜摘得晚了那吃饭也要晚了,爸爸回家的时候饭还没做好免不了又得被念叨。
她就有点烦,想了想问李博裕:“姐姐骑车带你回去好不好?”
李博裕觉得好玩:“好呀好呀。”
李盼娣又叮嘱他:“那你抓好扶手啊,别乱动。”
但她还是低估了这个小胖墩的重量,晃悠悠地根本骑不稳,心想还是下来吧。
结果没成想弟弟没抓扶手而是抓住了她的衣角,下来时被拉扯了下,下一瞬就连人带车砸在了路边。
李盼娣被自行车压在了下面,而李博裕从儿童座椅摔了下来,滚进了路边草丛里。
可能是被吓懵了,一时间竟然没哭。
李盼娣推开自行车,顾不得自己腿疼,连忙把弟弟抱出来,查看他身上有没有伤。
好在只有胳膊有几道划痕,很轻微,没有出血。
但她一按,李博裕就哇哇大哭喊疼。
李盼娣少见得有些手足无措,她怕弟弟伤着骨头,不敢轻易动他。
好在施工队那边应该是停工吃饭了,有两个叔叔路过查看了下,说应该没什麽事,帮她把李博裕抱进了座椅。
回家後不出所料又被奶奶骂了一顿。
李博裕小手指着自己胳膊上那几道浅白的划痕,凑到妈妈嘴边要“吹吹”。
金玉霞满脸心疼地给他吹吹,又仔细把他全身上下检查了一遍。
李盼娣低着头,回了自己房间。
正在写作业的李招娣擡头看了她一眼,就皱着眉出去了,不一会儿拿了碘酒和创可贴过来,让她坐床上,自己蹲下给她处理膝盖的伤口。
李盼娣这才发现自己的膝盖上很大一片的瘀红,还在往外渗血。回忆了下,才想起来应该是正好磕在石子上了。
她抿着唇不说话,眼泪恰好落在膝盖上,浸湿了刚刚贴上的创可贴。
李招娣默默给她揭下来又贴了个新的。
晚饭後,李盼娣跟姐姐一起并排写作业。
金玉霞悄悄进了她们屋,见没人理她,故意咳嗽了两声道:“招娣盼娣,别写了,来吃花生。”
说着把一碗飘着香气的卤花生放在她们俩的中间,碗底残留汁水在课本上印了道月牙儿。
李盼娣把书抽出来,皱了皱眉。
“生气啦?”金玉霞揉揉李盼娣的脑袋,“你奶就那样,你又不是不知道。她骂你你听听就算了,别往心里去。妈又没怪你。”
李盼娣还是没说话,她不知道该怎麽说,她其实没生她奶奶的气,她奶奶骂她就像吃饭喝水一样平常,要是每次都生气,那不早就气死了?
她就是有点点难过,明明她伤的比弟弟更严重,但除了姐姐之外没人发现。就连妈妈也没发现。
其实妈妈已经对她挺好了,会哄她,有什麽好吃的也会留给她,从来不骂她不打她,还会偷偷给她零花钱。
但是今天当弟弟哭诉时,她的眼里就只有弟弟。她哪怕偏一点头,就能看见穿着短裤的自己膝盖上的淤青。
只有当把弟弟哄睡了,她才会过来看看她。
这不,眼下金玉霞才像是想起什麽来似的,问道:“你今天摔得咋样?没伤着吧?”
李盼娣已经换上了七分裤,遮住了膝盖。
她摇摇头道:“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