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差强人意但也算是替王夫人报仇了。”邹时见她脸上还有血迹,于是拿出手巾拭去。
他的动作很轻,还很慢。十载总觉得他是故意为之,她夺过手巾自己随意擦了擦。
站在一旁的李山菁道:“大人,我脸上可有血迹?”
邹时看也未看:“没有。”
他接过十载的手巾,又道:“此地不宜久留,芜州不能待了,你先回客栈收拾东西与我一同回都。”
“不。”十载否决道:“我还有事情要做。”
“什麽事能有命重要?”邹时放慢语气道,“先不说这事皇帝知晓还是另有人瞒着上面私造兵器,我们今夜都勿入了禁地,等明日一早有人发现,想要再离开芜州就难了。”
“那他们呢?”十载指向洞里的其他人,那些大汉怔在原地看着他们。自从这里一片混战後,他们便没有继续打铁,他们的所行所作这些人都看在了眼里。
难不成把他们都杀了?
邹时俯身,按住她的双肩轻声道:“我会与他们说清楚,你只需回客栈等我,好吗?”
这里面的利害十载清楚,可是……她若回都,那肖平呢?她难道要把肖平交给太子吗?她不能让一切都付诸东流。可她眼下还有什麽办法能带肖平离开?
邹时见她脸色犹豫,似乎有事情埋在心里。时间急迫,邹时道:“十载,你在顾虑什麽?”
十载擡眸看他的眼睛,想了想还是问道:“邹大人,你当初所言可还作数?”
“若你肯信我,”邹时再次重复道,“只要你想,我便会帮你。”
他的眼眸是真诚的,他的话还在耳旁萦绕。现在的她没有选择的馀地,只有邹时,只有他能带着肖平回都,只有他。
十载撩起衣衫一角,单膝跪地。邹时要扶起她,十载没有动作,“邹大人,我想求你将肖平带回都城,让他在大人府中暂且住下。待我回都时,再来找大人,可好?”
“十载。”邹时一把拉起她道,“你知道的,我已表明心意,凡是你有所求,我便会应你。”这不关乎君臣,党派,只是她是她。
十载就当他默许了,“多谢大人,我便不与大人共乘一车了。”
邹时听着她客套的话语,有一丝苦意弥漫心间久久不散。
“那你今夜就要走。”
“好。”
见她离去,李山菁又看着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说道:“她的武艺真不容小觑,我赶到的时候,就剩下俩人了。等我再迟点来,人估计都收拾完了。”
“知晓自己晚来,就回去领罚。”
“我——”李山菁一脸茫然,他晚到这是怪他?
邹时看向那一群赤着上半身的大汉,他们的眼里透着好奇与打量,对于突然闯入的陌生面孔有着警惕。
这些人没有躁动,反而很安静。他们看着李山菁将尸身拖到一处,脸上没有惊慌。其中一人道:“你们究竟是何人?”
邹时将他们刚刚的举动牢记心中,看样子这群人像是被迫在这里做苦役的,里面应该是没有张午的人。他只需要安抚人心,把假话说成真话或许有转机。
“诸位不必惊慌!”邹时道,“我是奉上头之命前来肃清奸细的,经查,张午等人与外人有所勾结,我此番来芜州便是办的此事。”
立于一旁的李山菁也有些见怪不怪了,自从大人装着太监说话一事後,此情此景已是小巫见大巫。这真眼说瞎话的功夫,练的可谓是如火如荼。
“你说的当真?”一人问道。
“自然!”邹时坦然看他。
一群大汉见他衣冠楚楚,姿态端正,一看就是做大官的样子,旁人一般也学不来这一二分的气度。于是有人道:“看你人模狗样,我们姑且信你!”
李山菁忍俊不禁,感到一道冰冷的视线看他,忙收住了嘴角。
安抚了衆人後,他们走在回去的路上,李山菁还是有些疑惑,“大人为何与他们说明缘由,干脆直接连夜回都不省得一桩麻烦事。”
“何况他们愚钝,刚刚所言……”李山菁又嘀咕了几句,後面便不再言说。
洞里的打铁声继续,邹时边看着外面天色边道:“你比他们聪慧不了多少。若我直接就走,他们摸不清头绪恐会惊动他人,到那时,你我还能出了芜州麽?”
出了山洞,他们快步往西山上走,必须在天亮之前把肖平带走,免得生出旁的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