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笵受用,“李大人辛苦了。”说着转头朝邹时喊了一声,指着背後的马车。
邹时摇头,应道:“殿下的马术如何?”
“尚佳!”
“那就捎臣一路,策马前往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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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载并没有怎麽修养,她向来身强力壮,这点伤对她来说不算什麽。睡一宿也就好了,相比以前饿肚子的日子,她已经习惯刀尖舔血的生活了。
太子不便出都城,这次的任务十载心知不能失败,她不能再让殿下失望。于是朝廷下令的当日,她便马不停蹄地赶赴柏州。
算算时日,她该是比三皇子等人早来两日的。十载随手买了块胡饼果腹,然後别上水囊纵马往临恫县去。
柏州临恫县,自堤坝坍塌後这里便荒无人烟,而王县令是柏州这麽多县里唯一一个没有被朝廷罢职的。
“真是奇怪。”十载手持王知县的人像,一手操着缰绳。
柏州大小官员入狱,偏偏王知县没有被牵扯进去,要麽是太子有意护着,要麽……十载不知。
马匹到了知县府,现已是子时。
府外没有守夜的侍从,周围异常静谧。十载翻身下马,就近找了个家名为朝暮的客栈入住。
店家正闭眼拨着算盘,压根没料到会有人来。
“店家,来一间厢房。”十载将银两搁置在桌上道。
那店家被这一声惊醒,抹了把嘴角的水渍,然後立马赔笑道:“客官里面请。”
“我这还有一匹马,劳烦照看一二。”
“得嘞。”
进入厢房,十载环顾四周布局,最後定格在墙上的一副山水画。她利索脱去外衫,卷起人像画塞入墙上那幅山水画之後。
待一切处理妥当,十载换上一身夜行衣,把匕首插入腰侧。
打开窗棂,纵身翻了下去。
知县府邸,偶有几个松散侍卫夜巡。
十载隐在房檐上观测动静,待一轮夜巡结束,她腾空跃起上了里园的屋檐。
脑海里是太子嘱咐的布局图,十载很快找到了王知县的寝屋。然後翻身下了房檐,放轻步子推门进入。
十载亮了一盏油灯,然後快步走到王知县床边将人拽起。
王知县正睡得香,一醒就见一黑衣人出现在自己面前。他大惊失色,要放声尖叫。
十载眼疾手快扼住了他的脖子,“王知县,近些年来可好?”
王知县不解,眼球飞速转动,挣扎着指向自己的脖子。
“太子让我给你带句话。”十载并不放手,而是继续道。
王知县冷汗涔涔往下流,一时喘不上气感觉要窒息,腿部开始抽搐挣扎。
十载拽着王知县到案前,抽出笔递给他。
“王知县,太子问,三年前您贪墨的银两都去哪了啊?”
王知县顿时了然,颤抖着手接过笔,蘸取所剩不多的墨开始在纸上写着。
三年前朝廷拨款修筑堤坝,都是微臣一人贪心四起,利用职务之便,中饱私囊。致使月前暴雨,堤坝坍塌,百姓流连失所。臣,罪该万死。
十载一目十行阅过,然後道:“既如此,太子让你以死赎罪。”
王知县执笔复又蘸墨,在‘罪该万死’後补充一句,臣愿以死赎罪。
十载拿过认罪书仔细看了一番,确认无误後揣入了怀中。
王知县强撑着气,又拿了张纸铺开,潦草写道,“能否让殿下放过臣的妻儿?”
十载蹙眉回道:“太子秉公办事,大人的妻儿太子未说。”
王知县似是不甘就此作罢,而是继续执拗地圈着妻儿二字。
十载思量片刻,不便在此多耽搁时间,于是回道:“殿下是个心善的人。”
听了这句後,王知县不再多言,放下了笔闭目。
血腥味弥漫整个寝屋,这样的气味十载闻过无数遍。可这次,她心里竟有些犯呕。
十载捂着口鼻飞身上了屋檐,她快速奔着,似乎想让风洗去衣服上残留的血味。
檐下,有侍从大呼,“快来人啊!快来人啊!王知县自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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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戕?”杨笵左看看李隽徽,右看看邹时。
知州梁其镶点头,“就在殿下来柏州的前一日,下官今日一直在处理王知县的事,忘了前去接应殿下,还请殿下勿怪。”
杨笵摆手,“这王知县怎麽死的?”
“听府中侍从说,死在寝屋,是自刎。”梁其镶说到此处,又从案台上拿了张认罪书递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