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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邸灯火通明,十载心下一凛,平日里自己回府晚,下人们只会给她留一盏灯。看这情形是太子来了,明日有早朝他是在府中坐了一日吗?
推开院门,侍女闻声碎步走来,“姑娘,快进屋吧,殿下已等候多时。”
“殿下何时来的?”十载一边往里走,一边借机询问,想着应对之法。
“酉时来的。”侍女低眉回道。
酉时,她刚出院子前往浮寐楼,路上八成是与太子的马车擦肩而过。现下已到亥时,他竟等了这麽久。
十载迈入屋内,馀光见桌上摆着几道菜,而太子的碗干净放着,未动筷箸。还有她的碗也在一旁,这是本想与她一道用膳?
十载若无其事地敛去面上神色,朝太子行礼道:“殿下,有事找我?”
“无事,不过是从宫中回来,路上听见了一些趣事想与你说道。”杨廉抻面色如常,让她坐下。
“殿下是听见了什麽?”十载问道。
“可还记得孤那二弟?”
“殿下说过,二皇子一直被拘在府中。”
“是啊。”杨廉抻笑道,声音透露着古怪,“二弟被关在府中多年,今日孤听闻父皇已准许他自由,明日便可一同上朝。”
“孤思来想去摸不准父皇怎麽就想起了二弟?”杨廉抻视线从菜上移走,转而落在十载的面上,“孤听杜公公说,是小公主的纸鸢断了线落到了永清宫里。十载,这世上怎会有如此巧合之事?”
“世间巧合之事数不胜数,殿下多虑了。”十载道。
“真是造化弄人。”杨廉抻又道:“只因芸妃对公主疏于管教,父皇才见了柳妃一面,既如此就赏那孩子一个全尸吧!”
十载不可思议地看向杨廉抻,她怀疑自己听错了,“殿下,你…”
“正如你听见的那样,孤,让你杀了她。”杨廉抻语气中夹有不容忽视地压迫感,一字一句道。
她看着那双阴鸷的眼眸,冷到了骨子里。她怎麽也想不到杨廉抻竟然让她去杀一个不过豆蔻年华的孩子,“殿下三思,芸妃不是与皇後一向交好…”
杨廉抻打断了女子後续的话:“十载,你心软了?当初王知县的妻儿,就是因为你的心软放走了吧?”
他果然暗中查过。
十载想着忙要屈膝跪地,杨廉抻按住了她的肩,只听男子在她的耳侧道:“也许是他们命大,那把火没能烧死他们。此事你不必担心,”杨廉抻目光又落到女子受惊的眸中,他们面对面贴得很近,额间往前一指就能相碰。
“孤会助你一臂之力。”
十载听着,身上升起一阵冷意,连同鼻尖闻到男子身上散发的熏香都引得她起了恶寒。
杨廉抻收回了手,十载忍不住还是问道:“殿下能告诉十载为何如此麽?”
“孤素来与二弟交好,母後当初也与柳妃关系匪浅,纵使柳妃多次受宠,母後也常去永清宫与她交心说些体己话。後来母後有孕在身,二弟玩闹促使母後滑胎差点殒命,自此孤与他再回不到当初。宫里人衆说纷纭,有说柳妃为争宠才使了些手段,也有人说是二弟无意之举。”
“无论真相如何,孤与他早就心生芥蒂。孤不会让太子之位落于他人之手,故绝不容忍这其中出现任何变动,任何人都休想撼动分毫,否则,孤必诛之。”杨廉抻道。
这是十载第一次从太子口吻中听到有关二皇子的事情,此前她不敢往下深究,知道的细枝末节不过是二皇子告知。太子与二皇子对当年皇後滑胎之事说法各异,不过十载更愿信後者。
刘甘骁为稳固兵权,便出此下策,这才让战功赫赫的二皇子一落千丈,永困府中。太子当真不知晓这里面关联吗?还是有意瞒着自己?
十载想着,还是开口试图劝阻道:“殿下,她还小,若想动摇太子之位不过蚍蜉撼树,不足为惧。”
“千里之堤,溃于蚁xue。”杨廉抻起身走到门边,“日後你就跟在孤的身侧,如今三弟丶五弟都已知晓你身份,往後也不需再躲了。”
“殿下,十载不想入宫。”
她不能入宫,她习惯了自由闲散的日子,若进宫必定会束手束脚,不利于她。
“你若不想入东宫孤不勉强,这府本就买与你住的,只是日後要多往宫内走动,不要离孤太远。”杨廉抻转身,夜风吹起他常服衣摆,他的脸上少了几分寒意,“只有这样,你才安全。”
看来太子察觉出如今五皇子已视她为肉中刺,十载想着起身行礼道:“一切但凭殿下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