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致与陶昆相视无言,各自抱拳领命。帐中的将士心内唏嘘,曲致是尤慎的部下,而陶昆与尤慎交好,若是赶着立功的事,这战是轮不到二人的。偏偏是送人命的事,轮到了他们。
一个腿伤,遇到下雨天不能行路,一个年过半百,白发里面找黑发。二人相互搀扶,去後面点兵点将了。点的都是尤慎的兵,那些曾被抛弃的兵。
援兵未到,肖铭原与其他将士在帐里商讨接下来作战计策。若想攻入银龙城,强攻不是好办法。杨仑剑抱拳道,“末将以为先断其粮草,再视情况而定。”
肖铭原把目光看向其他将士,“诸位将士可还有良策?”
其中一将士长得高大魁梧,抱拳出列道,“刚刚杨副将的法子可行,就在银龙城周围修筑长围,堤内挖壕沟,彻底切断珦域人粮草。”
帐里商讨战术到了深夜,忽闻外面响起马蹄声。肖铭原揉着疲倦的双眼起身,有士兵进入帐中禀报,“将军,援兵到了!”
“带队的何人?”
士兵正要回话,肖铭原擡手制止了。他看到两个穿着盔甲的人由远及近,缓慢走进帐里,是陶昆与曲致。
刘甘骁没有派自己人来相助,而是打发了别人。肖铭原心情不佳,脸上没有多馀显露。他心知,这是大将军对他産生了不满。
“快请坐。”肖铭原道。
陶昆与曲致抱拳行礼,这才坐下。
肖铭原问道:“陶副将丶曲副将,你们二人各带了多少人马?”
“一万。”
“甚好!”肖铭原松了口气,加起来三万左右大军,“银龙城之战,两位副将可有良策?”
曲致是个身经百战的老将,没想多久便开口道,“银龙城不好围攻,可诱敌出来,在路旁设伏出击。”
肖铭原手指摩挲着下巴,结合几人计策,大掌一拍桌案立马吩咐道,“命人在银龙城附近修筑长堤,堤内挖沟,故意放出一条道。待城内粮草不足,珦域人必定派人出城运输粮草,届时在道旁各埋下五千精兵,人手诸位看着安排。”
将士们抱拳:“末将领命!”
修筑长堤,需分派一批车马运土,另派几千人挖沟。尤归见到了封她为校尉的杨仑剑副将,可没想到杨仑剑与邹时看起来不像是初识。
杨仑剑看邹时的目光像是有感激之情,尤归後面问了才明白,当时严捷意图嫁祸杨仑剑卖官之事,邹时没等他多言,便选择相信他,这才让杨仑剑动容。
杨仑剑交代了修筑长堤一事後,察觉出这邹大人与尤校尉身上飘荡的微妙气息,自觉低咳一声,“好了,若无旁的事,尤校尉可以退下了。”
尤归抱拳离开,正如杨仑剑所想那样,邹时起身快步跟出去了。
杨仑剑叫住要一同离开的李山菁,叉腰一脸好奇问道,“你这大人与尤校尉是什麽关系?”
李山菁不好解释,若说是什麽关系,他觉得应该是热脸贴冷屁股的关系,但这形容不雅观,有损大人脸面的事他还做不到。
“莫不是身上有婚约的关系?”杨仑剑一副老成的模样,仿佛看透人世间情爱。
“大差不差。”李山菁回完,脚底抹油了般眨眼跑出营帐。
尤归出去的时候刚好碰见了禾照,他手里又拿了一瓶金疮药。
禾照注意到从後面紧随而来的男子,他把金疮药递给尤归道,“怕你不够用,我这刚好还有一瓶。”
尤归想接的手刚伸出去一半,邹时先一步堵在了她的身前,将瓷瓶往禾照面前一推。
禾照的样貌与性子一样,野性,心气与赵小倘有点像。也许是年轻的缘故,沉不住气,他面色不动绕过邹时要把瓷瓶塞进尤归手里。
邹时就像一堵墙,立着不动,“你与她很熟麽?”
“自然,我与阿归是生死之交。”禾照抱臂看他,浓眉大眼里是不掩饰的傲气。
阿归?邹时气笑,回看一眼尤归,她是没事人一般站着。
这里火药味有些浓,尤归闻到了危险的气息,想提步溜走。邹时似乎早看出她的意图,箍住了尤归的手腕,看向禾照,“她是上阵杀敌的将士,你身为像胥,又不与她冲锋陷阵,何来生死之交一说?”
“在大人看来,只有上阵杀敌才能谈生死之交?”禾照挑眉,又道,“那大人与她是什麽关系?”
邹时将尤归拽至身前,似是故意刁难般道,“阿归,你来说。”
禾照看着她的脸,邹时的视线落在她的头顶上方,这被人瞩目的感觉当真不好受。尤归仿佛觉得自己像是被架在火上烤,而邹时便是那嫌弃火不够旺,让人丢柴浇油的人。
邹时始终在等尤归的答案,今日若不是碰到禾照,他不知何时才能等到尤归说明心意,他迫切想要对她肆无忌惮地纠缠。
“禾照,邹时是我心上人。”
邹时想,这世间动听的曲调也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