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莫要惊慌,到外头稍候便可。”
冒着寒光的兵器挡在身前,将士们即使心里不服,谁也不敢说一句不是。他们都是卸甲而来,只能低头退了出去。
大门合上,邹时环视一圈,他宛如置身笼中,难以逃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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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嘈杂涌动声引起了尤归的注意,她侧耳细听,後面声音归为宁静。飞雪在她眉间停歇,尤归凉得蹙眉。
有两个士兵一前一後往马厩这处走来,一人手上搭了件大氅,一人端着火盆。他们朝尤归走去,将大氅披在了她的身上,火盆放到了脚边。
俩人默不作声做完这一切,擡腿要走,尤归唤住了他们。
“他呢?”尤归朝萧倚奇的方向看去。
“太子殿下未吩咐。”士兵道。
尤归哑然,萧倚奇面露苦意,冷得直吸鼻子。“这火盆给他吧,我不用。”
两个士兵踌躇着,尤归又道:“太子可说过如何处置我们?”
士兵摇头。
“那他就不能死。他若冻死了,你们如何向太子交代?”
士兵一听有理,端着火盆走了过去。萧倚奇打着冷颤,目光感动。想到此前曾不顾尤归生死,恨不得甩自己一耳光。
火光将周围照得明亮,这个雪夜,尤归与萧倚奇彼此对望。这时,有一批穿甲的士兵进来牵马。
尤归觉得不对劲,她唤住其中一人道:“出了何事?”
那士兵在解缰绳,随意答着,“军中发现了叛贼,大将军命我等速去。”
“叛贼姓甚名谁?”
“陶昆啊。”士兵浑不在意,“说来此人曾跟尤慎是兄弟来着,果然是蛇鼠一窝。”
尤归从头到脚僵住,“他们人在何处?”
士兵没有发现女子声音的异样,牵起缰绳道,“城内,关隘都封死了,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当年她年纪尚小,无能为力。如今,昔日情形再现,尤归握拳,她决不能让陶伯有事。
女子骤然拱起背,语气痛苦,“我的肚子…”
士兵一惊,“姑娘,你怎麽了?”
“我…”尤归牙齿咬住舌尖,血瞬间从嘴角冒出,“我的肚子好痛……”
那触目惊心的血让士兵慌乱,人命关天,他手忙脚乱地给尤归解绑。脚上锁链一并取下,士兵正要起身时,一把匕首横在了他的脖间。
尤归压低声音警告,“别动,噤声。”她带着士兵来到萧倚奇身边,替他解开锁链。
“我无意伤你,把兵器给我,不要叫人,否则——”尤归将刀贴近他颈项,“我立马要了你的命。”
女子的声音冷硬,士兵吓得一身汗,把兵器丢在地上,又去脱衣。
尤归一愣,“你做什麽?!”
“你…布甲衣不要麽?”士兵停住动作。
萧倚奇与尤归一道策马狂奔,他们来不及换甲衣,裹上外袍就往城内赶。正如那士兵所说,关隘堵死了。外面守了一排士兵,铁甲铸成铜墙铁壁,将入口封得密不透风。
马蹄声让在外头候着的将士回头,萧倚奇勒马,朝尤归道:“我打头阵,你找机会冲进去。”
“多谢。”
马蹄後退几米,聚在外面的将士明白他们所图,让开了一条道。萧倚奇把缰绳缠紧在手心,大喝一声,纵马冲去。
守门的士兵拔剑相对,刀枪相接,刺耳的嗡鸣声震得脑壳疼。有人冲锋在前,杨仑剑仿佛胸腔燃起了一团火,想也未想拔剑俯冲进去。曲致见此,也加入混战。
尤归在後,夜风卷起她的衣摆,那些与士兵搏斗的将士没穿甲衣,肉身抵抗铁甲。尤归眼眶一热,她顾不得停留,持枪纵马闯入。
门的另一面,莹白的雪花在邹时眉心一点,他仰头朝围墙之上的人道,“太子这是想诛杀朝廷命官麽?”
杨廉抻脸色虚弱,声音夹杂寒意,“邹大人路遇敌军埋伏,跌落悬崖,尸骨无存,孤深感痛心。”
围墙上聚满了弓箭手,黑色的箭矢对准了正中间白衣男子,旁边侍卫拔剑纷纷相互。
“邹大人!抵抗再多,也不过是困兽之斗罢了。”杨廉抻说着,冷峻的眉峰拧起,那张脸上藏着势在必得的笑意,“今日你的命,孤拿定了!”
乌压压的箭矢从墙上落下,伴着寒风呼啸,迅猛又急速,身旁侍卫急忙将邹时护在身後,长剑格挡箭雨。
千钧一发之际,门从外破开,女子的声音嘹亮,贯彻云霄,“他的命,你拿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