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缕天光被厚重的门扉吞没。
“哐当——”
老旧门闩沉沉落下,整个世界骤然陷入令人窒息的黑暗与死寂。
萧瓷醒了。
痛意如影随形,从额角撕裂的伤口蔓延至四肢百骸。血黏腻地糊在鬓边,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腔火辣辣的抽痛。她趴在冰冷的地上,许久动弹不得,唯有急促的喘息在空荡佛堂中回响,脆弱而又清晰。
黑暗浓重如墨。
许久,她才勉强借门缝与破窗漏进的微光,看清周遭轮廓——
空寂,荒凉,冰冷。
空气中弥漫着陈旧香火、灰尘与霉斑混杂的气息,沉甸甸压入肺腑。
她艰难翻过身,寒意自青砖地侵袭入骨,激得她齿关轻颤。深秋夜寒,在这无人佛堂之中,更是刺骨锥心。
她蜷起身子,试图汲取一丝暖意,却只是徒劳。单衣难御地窖般的冷意,风过伤处,更是钻心地疼。
“呵……”
一声极轻的自嘲溢出苍白的唇。
想她萧瓷,前世卷至巅峰,方才执掌跨国项目,转眼竟成了这深宅大院中的垫脚石,奄奄一息于这荒冷佛堂。
命运荒唐,莫过于此。
记忆如洪涌至——
原主短短十四年,写尽“憋屈”二字。
生母林氏,容色绝艳,曾宠冠后院,却红颜薄命,五岁上便撒手人寰。死因成谜,府中只道“产后体虚,久病不愈”。
而后她养于嫡母沈氏名下。
名曰养育,实为圈养。
沈氏面慈心冷,纵容下人欺辱冷待,更将她养得怯懦无知、痴心妄想,生生纵成一副镜面脑、空心骨。
堂堂国公府小姐,活得尚不如体面丫鬟。
今日之祸,非是偶然,而是沈氏多年“养废”之果——愚蠢碍眼的庶女,正好用以衬托侄女沈清漪的“善良大度”,再“意外”消失,何等“完美”。
好深的心机,好毒的手段。
萧瓷舔过干裂渗血的唇,尝到尘土与腥气。
求生欲如火星迸溅,在她冰冷胸腔中重燃。
不能死。
她绝不能死在这里。
她不是逆来顺受、哭盼“世子哥哥”能照佛自己的原主。
她是萧瓷,从不向命运低头。
沈氏要她烂死于此?她偏要活!
不仅要活,更要活得轰轰烈烈,将这些年所受屈辱,连本带利讨回!
可……如何活?
冷风穿洞而入,吹得她一个激灵,神志却更清明几分。
她强抑痛楚,逼自己冷静下来,以昔日评估项目的思维,剖析现状:
劣势昭然:身陷囹圄,重伤无援,环境恶劣,强敌环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