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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章（第1页）

第22章

她眼看着罗晓澍也张开手臂，和那女生拥抱了一下。

他们用德语说了几句，神色很熟稔。然後罗晓澍转身，朝她招手。

周清霭只好提着相机走上台去。女生转过头来，周清霭才发现她的左眼眉处有一片蓝绿色的孔雀羽毛状的图案，不知是彩绘还是纹身，看起来极有个性。

“索菲亚，周清霭。”罗晓澍给她俩介绍，又对周清霭说，“赫曼教授的大女儿。”

见她好像没明白，他补充：“就是朱丽叶的姐姐。”

哦，原来朱丽叶还有姐姐。金发蓝眼，窈窕高挑，穿着卫衣仔裤，看起来也很有魅力的姐姐——

忍不住瞥一眼罗晓澍。他像是明白她在想什麽，又低声加一句：“是只比我大两天也非要做姐姐的姐姐。”

“大一分钟也是大嘛！”索菲亚的中文竟然说得极为流利，朝周清霭挥了挥手，笑容爽朗，“你好！”

见她的视线瞥向她左眼，索菲亚干脆凑近些：“好看吗？”

周清霭这才发现，那羽毛是纹身，而且显然是为了遮掩左眼皮处一大片深暗的胎记——

“好看。”她实话实说。

索菲亚微眯了眼看她。

又聊了一会儿，周清霭才知道，原来索菲亚就是那位剪辑师，拍摄剪辑从中学就开始玩儿了，几乎可以说是行家里手。她在意大利读设计专业，这次复活节假期回来，就是为了音乐节。

“爸爸说澍要在慕城演出，我当然得来啦。”

而罗晓澍之前给她用的微单，也是索菲亚买的。她接过相机，很熟练地操作了一通。虽然她夸赞了周清霭的拍摄，听说她还要伴唱时，更是竖起大拇指，说等下要好好欣赏。

周清霭却莫名不自在。

“……你们好像很熟。”

“当然。”索菲亚笑，“我们九岁就在一起练琴，我的中文也是因为他才学的。”

周清霭看了她一眼。

要排她伴唱的歌了，罗晓澍叫她。周清霭上台去，站到伴唱席，下意识往台下望了一眼。

灯光嘭地亮起。

周清霭呼吸一窒，忽然僵在原地。

舞台。自从高一暑假之後，她再也没站上过舞台了。

这一瞬间，有隐约的什麽在苏醒。像黑雾，从紧闭的尘封的大门中丝丝缕缕地溢出。一些以往早已遗忘的声响，忽然从记忆深处遥遥升起。

该她的和声段落到了。周清霭张了张口，一个音也发不出。她用力咽口水，却只觉耳鼓闷胀，心跳砰砰，竟连音乐也听不清了。

罗晓澍示意乐手们停下，然後快步走向她。

“清霭？怎麽，不舒服吗？”他神色关切。

周清霭浑身僵硬，太阳xue一跳一跳地疼。

“紧张？”罗晓澍微笑，“放轻松，没事的。”

他歪头看她，语气更加温柔：“要不，我们来试试最简单的魔法？”

“……”

“清霭，不着急的，你先试着开嗓，行吗？”

见她仍然不答，他又说，“或者，我们一起来练音阶，行吗？”

只要说“行”就可以了。只要说“行”，魔法就会産生作用，一切都会变好——

周清霭擡起头来。他望着她，神色没有半分不耐，眼里只有关切和期待的光芒。

可是这一回，魔法失效了。

周清霭咬住嘴唇。

“我，我可能不行。”她垂下头，声音低哑。

“没事，你先休息一下。”罗晓澍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礼堂的门此时被推开了。原来是主办方来通知，让他们去主舞台候场准备彩排。

罗晓澍朝她打了个手势：“走吧？也许去那边你就能唱了。”

周清霭勉强回他一个笑容。

走出礼堂，空荡荡的广场上，露天的主舞台赫然在目。用钢材桁架搭建起来的舞台，越走近越能感觉它的巨大。比刚才的小舞台大，也高。

这麽高的舞台，谁都不可能冲上去。对不对？周清霭竭力让自己冷静。

再走近一点，台上台下的工作人员都看得清了。好几个摄影师。周清霭心头一跳，再看过去，台下一排黑洞洞的镜头进入视线。

一阵强风陡然刮过，吹得舞台边的幕布轰然大响，周清霭的头发几乎横飞起来。她僵在原地，忽然浑身沁出冷汗。

这是大型音乐节。她怎麽就忘了呢？

会有很多拍摄。甚至直播。会有很多视频记录，传到网上去。现在网络那麽发达，即便隔着七千公里，妈妈也随时可能发现她在做什麽——她在唱歌，在舞台上，和乐队一起——

一些闷热到窒息的记忆忽然闪现。话筒的啸叫声。刺眼的灯光。喧嚣中的巨响。她转过脸，双眼紧闭，捂住自己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