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太对了。”卢卡斯打了个响指,“我从来没这麽乱唱过,但感觉就像整个脑细胞都刷新了一遍——”
他转头问罗晓澍:“你呢?爽不爽?”
罗晓澍懒懒看他一眼:“我?我这是常规操作。”
“真装啊,你这家夥!”
一车的笑声里,罗晓澍又碰了碰周清霭的胳膊,低声:“怎样?晚上轮到我们了。”
“不要给我压力呀!”她立马抗议,“……我已经开始紧张了。”
他笑着低语:“放心吧,有我呢。真要唱砸了,你这麽好看,也可以起到一个造型的作用。”
两人坐最後排,没人看见,周清霭拿拳头乱捶他。
罗晓澍无声笑着,忽然把背包拿过来,掏出一个漂亮盒子。
“给你准备的,晚上穿这个好不好?”
那是一条白底缀着红樱桃的连衣裙。
周清霭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第一天他们在卡塞演出完找地方吃饭时,无意间看到小店里挂着这条裙子,她不过是驻足看了一会儿,怎麽就被他注意到……
“我觉得你穿肯定好看。”罗晓澍在她耳边轻笑。
周清霭想起那件羊绒毛衣来,猜想这件多半也不便宜。
“这次你不能再拒绝我了。”他却抢先说。
“我一直记得那天,看见你在餐厅里,穿得好漂亮地和别的男人约会。”
“哪有?”她下意识反驳。
“怎麽没有。我可难过了呢。你也不要我送你的衣服。我的心都碎了。”
他用委委屈屈的语气说话,又像在卖萌似的,搞得周清霭心里软绵绵的。
“太贵了啦。不想你为我花那麽多钱。”
他握住她的手:“你喜欢就不贵。”
到达晚上住宿的酒店,周清霭忙把裙子拿出来。方领收腰的款式,丝缎面料细腻光泽,熨得平平整整不说,还有玫瑰的香气。一试穿,胸是胸腰是腰,简直就像量身定做——
她在镜子前站了好一会儿。
这是属于我们俩的歌。
——她记得罗晓澍说这话的样子,在那天编排合唱时。在空旷的场馆里,声音仿佛变得辽远,像孤独的暗夜里,脚下悄悄蔓生的力量。
一起唱吧。让恐惧也变成力量。
当晚原定演出的酒吧出了些状况,无法照常营业。节目组最终决定就在露天的小湖边表演。周围是雪线下降的群峰,夕阳中,像静默着的怀抱。
或许是临时改换地点的原因,晚上的观衆不算多。尽管如此,周清霭在上场前,仍下意识地去看围观人群,把所有人的脸都仔细地看了一遍。
她在担心什麽?担心妈妈又会神不知鬼不觉地突然出现吗?
深呼吸。她对自己说。再来一个深呼吸。
让恐惧变成力量——
乐队已经唱完了所有的预定曲目。
“清霭。”罗晓澍走过来。
灯光正落在他脸上。周清霭擡起头,看清他额头上一层薄汗——是紧张吗?不,他不会的。他的眼神专注地望着她,那是期待与欣然的光亮。
她点了点头。
暮色如暗蓝的浓雾,悄无声息地沉入山谷。湖水清碧,水草摇曳,随着湖水的涟漪温柔地拍打着岸边的石块。她蹲下,把手伸进湖水里,涟漪像沁凉的吻,轻轻啄咬她的手指。
今晚最後一首歌。她听见罗晓澍说。人群发出遗憾的声音。他一边调整话筒和键盘,一边又笑着说了几句什麽。
忽然之间,有灯光亮起。是手机的灯光。周清霭怔了一瞬,眼看着一团又一团灯光亮起来——就像不知不觉间亮起的星星。
“哇哦。”是罗晓澍轻笑的嗓音。欢呼和掌声也响起来了,是充满期待的催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