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会有确切的答案吗?
就算有,又能怎样呢?
也许只是因为,周清霭的妈妈出现,让他不得不想起自己的妈妈。
是的,他想念她,不管曾被怎样的伤害,不管曾是怎样地被辜负被抛弃被遗忘,他还是——想念她。
也许这就是唯一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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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罗晓澍跟三人告假,要单独离开半天时间。
他没有隐瞒,直说是要去妈妈那里。周清霭追上来,他捏捏她的手,示意她放心。
独自驾车穿行在这陌生又熟悉的城市里,他终于找到那座与地址一致的房子。
那是一座小小的白色洋房,有绿色的百叶窗,隔壁家盛开的三角梅红艳艳地开过来。其实和周围的房子并没什麽区别,可他远远地看了一会儿,只觉得它安宁而美丽。
他握了握手中的花束和礼物,走上前去按了门铃。
没有人应。
持续按了几次门铃後,有个老太太从隔壁房子探出头来。
“她不在家。”老太太说。
“您知道她去哪里了吗?”
罗晓澍用西语问。
“不知道。她经常外出的。”
老太太似乎很和善,罗晓澍不由自主地问下去:“她一个人住吗?”
老太太的蓝眼睛注视了他一会儿:“你是谁?”
罗晓澍抿了抿嘴唇,到底还是没有回答。
对方停顿了一会儿:“也许她回中国了。”
那是一个已然入秋,却仍然炎热的午後。罗晓澍站在空荡荡的小街上,面前白色洋房安静无声,只有早熟的枫叶打着旋飘落下来,停在他的鞋面上。
他把蓝紫色的花束插在门把手上。还有一幅紫藤花制作的装饰画,是他找了好久才找到的花店制作的。然後转身,离开了紧闭的大门。
也许她是刻意不见他,躲开他。也许就是碰巧了,她根本不会那麽在意他的出现。
罗晓澍努力甩开这些念头,在回去见到周清霭时,仍然保持笑脸。
他不知道,在他离开的这几个小时里,周清霭曾和妈妈有过一场争吵。
“……你怎麽知道他不是去找别的女人?他说的话就那麽可信?”显然,贺燕玲的观点,是要质疑一切。
周清霭气笑了:“妈妈,我相信他。我没那麽傻好吗?连他是不是在骗我都看不出。”
“你才认识他多久?”贺燕玲并不买账,“我看他滴水不漏的,比你可成熟多了,要骗你还不是轻而易举——”
“妈妈!”周清霭提高了声音。
“没有人会编这样的故事来骗人的。那是很痛苦的经历。”想到罗晓澍染红的丶流泪的眼睛,她难过起来,甚至有点颤抖,“妈妈,不管你信不信,请你不要当面去质疑他,好吗?”
贺燕玲注视着她,没有再开口。
她们在暮色中的巴塞广场上走了一大圈,并没能找到当年的酒馆。罗晓澍回来找到她们时,距离他曾经待过的酒馆也很远了。
“要不我们随便找一家,吃点什麽也行。”他留意到女士们的兴致都不是很高,贺燕玲看起来甚至很疲惫。
于是四人就近坐到了一家小酒馆里。里面空间不大,客人也不甚多,每张木桌上都亮着小小的烛光。不过转过一个弯,她们立刻看见了吧台边的一架立式钢琴。
罗晓澍走去吧台,点了饮料,还有一些吃食。
在跃动的烛火里,周围絮絮的细语声中,气氛似乎慢慢地静了下来,适合吐露一些往事。
“你爸爸在酒馆里,唱过一首歌给我。”
周清霭呆了呆。烛光暗红,妈妈的面容有些模糊,又仿佛年轻了许多。
“是什麽歌?”
“一首老歌啦,《RightHereWaiting》。”
“我知道这首歌!”周清霭忍不住轻叫,“爸爸唱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