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友们却都不在。
意识到自己竟是松了一口气时,周清霭有点气自己。
她快手快脚地收拾了一个行李箱,刚要出门,却迎头撞上了祝歆和许晓筱。
“咦,你回来啦!”许晓筱先看见她,“歆歆说你昨晚没回来,可急坏了,差点要报警呢!”
祝歆的表情好像有点不自在:“去哪儿快活了呀?也不打声招呼。”
“打什麽招呼?你又不是我妈。”
祝歆脸色一变。
周清霭拉着行李箱,径直走过她身边。
“……清清,你这是?”
许晓筱看起来非常吃惊。
周清霭差点想问她是不是也干了这事,可想到她那麽耐心地教她做菜,一时又有点难过。
“我要搬出去。”她说,“这房间我已经发了出租广告,下午就有人来看房,麻烦你们接待一下吧,或者你们自己选室友也行。”学生宿舍的房间一向抢手,不愁租不掉的。
“搬去哪儿?”祝歆忽然开口。
周清霭扭头看她。
“我告诉你,然後你转头再去告诉我妈,是不是?”怒火忽然升起,她走上一步,直直看着她的眼睛,“我还真有点好奇,你发这条消息给我妈,能拿多少钱?”
祝歆脸色铁青,猛地叫起来:“干什麽?别搞得好像我多对不起你似的。就你干的那些事,要不是我帮你瞒着,你以为你能活到现在?”
“哦,这麽说我还得谢谢你。”周清霭笑了一声,“行,那我就谢谢你。”
“反正,”迈出大门时,她又转头看了看室友。
“从你答应我妈的那一刻开始,我们就不是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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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公交车,阳光仍然明亮。拉杆箱越拖越重,周清霭又走几步,一擡头,看见罗晓澍的身影。
“我来吧。”他笑着上前,接过她的箱子。
周清霭轻轻拉住他的胳膊。
“怎麽,累了吗?”他的语气很温和。
“嗯。”甚至不想说话。
虽然对祝歆说那样的话,让她觉得解气,可这一路回来,竟又隐隐有些担心。
万一祝歆真的去和妈妈说什麽,怎麽办?妈妈会杀到德国来吗?如果妈妈真的来,她该怎麽做?
不,妈妈应该暂时来不了。周清霭记得很清楚,去年妈妈陪她一起来德国时,在单位打了好久的申请。当时听妈妈说,按照她的职位级别,每年最多申请一次因私出境——而现在刚好过去一年了,如果她真要来,还是有可能……
罗晓澍伸手,和她五指相扣。
他的掌心干燥温暖,稍稍平定她的心慌。
“来吧,”他眨眨眼,“我们去看你的房间。”
从螺旋梯上二楼,穿过一整条玻璃幕墙前栏出的走道,在场馆的另一侧,原来也有一个小套间,看起来刚刚好,里间十来平米做卧室,外间做客厅和厨房。听说卢卡斯要给她弄个一体竈,周清霭眼睛亮了。
罗晓澍示意:“其实这里还有一个门。”
他带着她从套间出来,拐了个弯,眼前忽然出现了一道水泥楼梯。两人拾级而下,大片的树林便在眼前——原来这是场馆的东侧,因已在树林的边缘,不免显得格外僻静些。楼梯尽头一个石头砌出的拱门,一条碎石铺就的小路,一大片野花长草轻轻摇曳,竟是别有一番景致。
“明天去选家具。後天应该就可以接上下水了。最迟大後天,你就可以住进这个房间啦。”罗晓澍晃晃她的手,“喜欢吗?”
周清霭抿嘴。拱门边有一只缺角的白花盆,黑色泥土中,紫色的矢车菊正在盛开。
昨夜大雨的痕迹尚在,地面还有闪闪发亮的水光。她闭上眼,感觉夏天的风热烈地穿过森森绿意的浓荫,带来茂盛的生长的气息。
这是她的童话,她的城堡,她的王子。
周清霭擡起手臂,搂住罗晓澍的脖子。这一场相遇,是意料之外的生命的馈赠,她必须要珍惜,珍惜他,也珍惜这个忘记恐惧的自己,哪怕只是暂时地忘记——
“非常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