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这次出钱的是你。
曾易青忽然就笑了,大手从裤兜里掏出来一爪子各式各样的糖果,视线追着她的手看了一会儿,最後还是放在了她膝头放着的布包上,
“待会看累了,吃点糖。”
明香:“……”
明香被他的笑弄得有些心慌。
不是哥们,你怎麽和昨天不一样了?!
明香到底还是把那场电影看完了,她已经越来越习惯于欣赏这个年代的艺术了。
挺好的,感情真挚充沛,还有一股子劲儿劲儿的东西,让人看得热泪盈眶的。
不过说实话,其中还是有点不自在的,总觉得一道视线在她脸上,热热的,但转过头去一看,却只看到曾团长严肃的脸庞。
电影散场,两个人往外走,一直没说话的曾易青忽然问她:“明香同志,你对农业生産怎麽看?”
明香一愣:“啊?”
明香那些被糖果收买的好感一下子去了三分。
跟只见第二次面的相亲对象聊这麽大的东西,这即使是在後世,也能算是奇葩相亲对象中的一员了。
要不是人那张脸那副身子实在是让人赏心悦目,明香都不想说话。
不过她也想到,估计这人是看电影看出感想来了,毕竟《艳阳天》就是一部反派破坏农民秋收然後被打击了的事。
明香想了想,说:“我也不知道,但我觉得民以食为天,不管在哪里,人最大的功课就是怎麽从土地中谋得生活,让大自然为自己産出。”
曾易青停住脚步。
明香看到他的军靴在地上留下一个又大又深的痕迹,让她不知怎麽的心里一紧。
曾易青:“明香,如果把你放到一个荒岛,你会怎麽样?”
明香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这表现把曾易青都看得愣了一下。
明香笑逐颜开:“那敢情好,我已经跃跃欲试要去海岛上开发种菜了,看看能不能让海岛的土地成为我生活的高光。”
她沉浸在激动的想象中,毕竟对于後世人来说,可能一块无人踏入过的处女地丶一份无人打扰的清净才是向往。
她太过沉浸,所以没有看到曾易青那变化着的目光。
那目光一开始是沉静的丶温和的,听她这麽说以後,忽然像是火种燃烧,烧得眼白都带上了一丝诡异红色。
随後那红色淡去,重新恢复温和,只是那温和早已不是刚才那种出于礼节的温和,还是带上了一丝缠绵,仿佛在一碗清水中加入了浓浓的蜂蜜。
在影院外面的大槐树下,曾易青摘下一只手套,伸手把明香颈边的红毛线围巾理了理。
他比明香高许多,这会儿脊背是微微弯着的,看着明香。
“明香同志,我的调令下来了,一个月後要去星洲岛。”
明香往後退了一步,一只手抓在自己围巾边。
她其实没听清楚,曾易青给的压迫感太强了,更何况他刚才居然来碰她围巾!
这还是昨天那个人吗!
明香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曾易青那只脱了手套的大手上。
那手根本不像是人的手,根本就像是用铜铁雕刻出来的,每一个指节都散发着强悍的力量,却又那样标准,就好像用大理石雕刻出来的美院的艺术品。
明香移开视线,心不在焉道:“嗯。”
曾易青发现了她的淡然,眼神就冷了下来。
他又凑近了一点,眼里闪着一股焦躁:“明香同志,请你好好听。”
明香从来就不喜欢被人命令,这会儿也不看人家的大手了,所有的迷糊也都变成了清明,擡起眼皮看他:“我在听呢曾团长。”
曾易青见她生气,忽然就有点後悔,朝她笑了一下掩饰尴尬:“对不起,明香同志,只是这件事非常重要,我希望在你完全清醒的情况下说。”
明香心说这人到底想干嘛,她哪里不清醒了?完全忽略自己刚刚被人家的手吸引全部注意力的事。
曾易青目光灼灼地聚在她那张被冻得红扑扑的脸上:“明香同志,我去海岛的话,我的妻子,就会面临一个问题,那就是要随军。”
明香这才反应过来曾易青这一通别扭是什麽意思。
她有些讶异地看着他,心说不是吧?他不会真以为他们会结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