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香看上?去?根本就如同一个少女一般,他从来没往这方面想。
今天听她亲口承认自己已为人妇,心里那悄然冒起的火焰就像迎面被泼上?了一盆冰水,“咻”地?熄灭了。
倒不是失恋的感觉。
只是觉得,好不容易在国内遇到了一个非常独立明?媚的女性,至少他一开始是这麽认为的,越发现?这个女人还是靠着男人在生活。
非常让人丧气。
自那以後,许轻舟便再没主动挑起话题,只愣愣地?看着前?方的路。
他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既想用这样的方式告诉自己,自己并不可笑。
又隐隐有?一个声音一直在说,要晾着明?香,要让明?香忐忑地?揣测他的意思,满脑子都想着他怎麽突然不说话。
却不知道明香这人吧,一向?是非常自洽的。
人不说话,她也不说话。
毕竟她一点儿也不在意他什麽意思。
她只尽情享受从车窗外飘过来的丶日?渐和暖的空气和那人间美好的闹市声响。
直到车子进了许家。
许轻舟下车,转到那边替她打开车门?,非常绅士地?说了句:“小心。”
明?香站在夕阳中,打量着这个颇为豪华院子。
由?于历史原因,西?市的土地?上?存留着很多西?方的建筑。
这些建筑很像是简易化的城堡,前?面骑着漂亮的明?黄或者粉色,和本土建筑的风格全然不同,让人眼前?一亮。
每一栋这样的楼房都有?三四层高,装着雕花的铁栏杆和大门?,坚固丶华丽而又神?秘。
明?香即使见惯了後世的高楼大厦,也曾去?过世界各地?旅游,骤然在八十年代的国内见到这样的建筑,也不禁微微瞪大了眼睛。
许轻舟发现?了她的变化,本来以为自己会在心里感到鄙夷的。
毕竟,明?香现?在在他的眼里,就是一个靠着丈夫和一些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手艺挣了点钱的小妇女。
她和其他人没什麽不同,在看到他家这样的房舍时也会感到惊讶。
说不定心里还在後悔,後悔早早地?嫁了人,没有?争取嫁到更好的。
可却只觉得有?些可人。
弄得他对自己都有?些懊恼了。
明?香不知道他的想法?,略略欣赏了一下许家这些颇有?风情的小别墅,就满脑子都是工作?的事了。
“轻舟同志,宴会不是晚上?九点开始吗,带我们去?厨房吧,别耽误了。”
许轻舟也不知怎麽,本能地?就脱口而出?。
“我说过吧,叫我轻舟。”
明?香一愣,渐渐笑了起来:“好的轻舟,快带我们去?吧,可能要抓紧点了。”
许轻舟皱了皱眉头,叫了一个人过来,对明?香说:“明?香,我得去?里头检查一下他们准备的怎麽样了,你们跟吴叔去?厨房。”
明?香点了点头,带着李红云他们走了。
许家从祖上?开始,船舶生意就做得很大。
後来历经风雨,在国之有?难的时候做出?了正确的选择,兜兜转转,又靠着後辈们的努力,重新将船舶生意发扬光大。
尤其是开放之後,更是如鱼得水。
许家的前?老板,也就是许轻舟的爸爸身体不大好,早早地?让许轻舟掌管了所有?的生意。
虽然明?面上?还没退位,但其实许家真正的掌权人已经是许轻舟了。
许轻舟开宴会,整个西?市连带着周边城市的生意人自然都要赏脸。
于是从下午开始,客人就络绎不绝。
他们大部分人都带了老婆来。
女人们在这样的场景下,关心的都只有?一件事,那就是菜品好不好,摆设精不精致。
可虽然是船王家里举行宴会,这些人仍是不那麽积极。
“也不知道今天有?没有?什麽新的玩意,上?次在布料王胡家吃的那道凉拌荠菜倒挺有?意思的。”
“哎呀,冯姐,这好日?子来了,你怎麽净想着回去?吃苦啊?野菜我小时候可是吃的够够的,再看一眼都要吐。”
“你不懂,这叫情怀。我小时候娘家那里还摘榆钱,用点糙面一拌,搁点儿盐和香油,别提多好吃了。”
“你呀,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越过越回去?了!”
又有?人说:“不过我也挺能理解冯姐的。”
她压低了声音:“这日?子好过了,有?时候吃多了好的就想吃点不一样的。”
“但是咱们这许大哥家啊,古板得很,一向?是懒得搞花样的,每次都是一锅回锅肉加别的日?常菜,用的餐具也都是普普通通的陶土碗碟,唉!”
“嘘!许大哥那是稳重!不过今晚这宴会是小许办的,他年轻,又留过洋,不知道能不能出?点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