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充满恨意与决心的誓言在议事厅内回荡,所有人的目光,最终都聚焦在了坐在上、一直强撑着病体的族长噶布喇身上。
噶布喇感受到众人投来的目光,他深吸了一口气,那气息带着病弱的嘶哑,却异常沉重。
他没有立刻说话,而是用那双布满血丝、饱含痛苦与愤怒的眼睛,缓缓扫过在场的每一位族人,仿佛要将这份同仇敌忾的意志刻进每个人的心里。
噶布喇闭上了眼睛,放在膝上的手微微颤抖着,仿佛在压抑着巨大的悲痛。
良久,他猛地睁开眼,那眼中再无半分犹豫,只剩下一种属于沙场老将的决断与狠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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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他只吐出一个字,却重逾千斤!
他目光如炬,看向索额图:“你放手去做!族中一切资源,任你调动!
要人给人,要钱给钱!务必给老夫拿到足以将佟佳氏钉死的铁证!”
他又看向其他族老,声音沉冷如铁:“传令下去,赫舍里一族所有子弟,即日起谨言慎行,但亦需做好准备!
此番,已无退路!要么,为殿下讨回公道,清除国蠹;要么……便是我赫舍里全族,玉石俱焚!”
“谨遵族长之命!”所有族老齐齐起身,躬身应诺,声音低沉却带着一股破釜沉舟的坚定。
索额图看着眼前这些义愤填膺的族人,心中既感悲愤,又有一丝慰藉。
他缓缓站起身,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张面孔,声音低沉而充满力量:
“好!既然诸位叔伯兄弟都有此心,那我索额图今日就在此立誓!”
他举起右手,一字一顿,如同宣誓:“殿下之事,便是我赫舍里全族之事!佟佳氏不仁,就休怪我等不义!
我已命人加紧搜集佟家罪证,只待宫中局势明朗,时机一到……”
他眼中寒光一闪,语气斩钉截铁:“便是我们与他们,彻底清算之时!
届时,还需仰赖诸位叔伯兄弟,在朝在野,同心协力!
定要叫那害了殿下的奸佞之徒,付出千百倍的代价!”
“同心协力!讨还血债!”
时间在乾清宫这方寸之地,仿佛被拉扯得异常缓慢而沉重。
转眼间,便到了第三日。
与前两日相比,殿内传出的声音有了明显的变化。
那痛苦的嘶喊不再是持续不断,而是变成了一种更加令人心悸的、间歇性的爆。
仿佛那毒素被触及到了更深的层面,每一次的冲击都更加猛烈。
胤礽的声音时而高亢尖锐,充满了无法忍受的绝望;
时而却又陡然低落下去,化为一种如同小兽濒死般的、断断续续的呜咽和抽搐般的喘息,仿佛连呐喊的力气都被那极致的痛苦剥夺。
胤禔站在殿外,听着里面那一声声如同钝刀割肉般的声响,只觉得自己的心脏也跟着那节奏一次次地被撕裂。
他死死地攥着拳,那早已结痂又崩裂、反复数次的手背上,旧伤叠着新伤,血肉模糊,但他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因为心里的痛早已盖过了一切。
他只能像个被钉在地上的木桩,红着眼眶,死死咬着牙关,承受着这无尽的煎熬。
康熙依旧保持着帝王的威仪,挺直着脊背,但那紧抿成一条直线的唇和微微颤抖的负在身后的手,泄露了他内心同样的惊涛骇浪。
每一次殿内声音陡然拔高,他的下颌线便会绷紧一分;
每一次声音微弱下去,他的眼神便会更加深沉一分。
他仿佛能透过那扇门,看到他的保成正如何在鬼门关前挣扎,那份身为人父的心疼与无力感,几乎要将他吞噬。
而到了第四日,情况愈酷烈。
殿内传出的痛苦之声,已然带上了一种近乎非人的沙哑和破碎,仿佛声带都已在那持续的煎熬中受损。
那不再是单纯的喊叫,而是一种从灵魂深处挤压出来的、混合着极致痛楚与微弱求生欲的哀鸣。
有时,甚至会陷入一种令人恐慌的死寂,只有老僧那低沉而急促的诵经声隐约可闻,过了许久,才会又爆出一阵更加凄厉、仿佛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的惨嚎。
这断断续续、时而高亢时而死寂的过程,比持续不断的惨叫更让人揪心!
那死寂的片刻,仿佛预示着某种不祥,让殿外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