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向我说了,她喜欢你,你知不知道?”
空气瞬间凝固了。
这句话在寂静的房间里炸开,带着少女孤注一掷的勇气和炽热的心意。
甘露寺紧紧盯着他,期待能看到他冷静面具碎裂的瞬间。
他确实沉默了。比之前的任何一次停顿都要久。
窗外的光影在他脸上缓缓移动,他垂着眼眸,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让人看不清其中翻涌的情绪。
就在甘露寺以为他终于要被撼动时,他抬起了眼。
那眼神里没有震惊,没有喜悦,没有困扰,只有一种……近乎悲悯的疏离。
他轻轻呼出一口气,仿佛要将某个不存在的尘埃吹走,然后用一种冷静到近乎残忍的声线,为这份真挚的情感……盖上,封闭。
“青春期而已,”
他淡淡地说,“过了就好。”
他将蝴蝶忍可能用尽一生勇气才确认、才敢宣之于口的情感,轻描淡写地归因于荷尔蒙的躁动,归为一种会随着时间自然消退的、不成熟的“症状”。
这不是拒绝。拒绝至少还承认了那份情感的重量与真实性。而这,是一种彻底的否定。
他用一句话,就将蝴蝶忍连同她的心意,一起推到了一个“不懂事”、“将来会后悔”的、需要被“等待其成熟”的位置上。这比任何冷酷的言辞都更令人心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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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露寺蜜璃彻底呆住了,所有准备好的话语都被冻结在喉咙里。
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第一次清晰地认识到,她面对的不仅仅是一颗封闭的心,更是一套完整、自洽且坚不可摧的悲剧哲学。
任何外来的情感,无论多么炽热真诚,在这套哲学面前,都只会被解构、被定义为“短暂”、“错觉”或“麻烦”。
他的世界,拒绝一切生机闯入。
但甘露寺还是不能这么轻易算了,她继续说。
“那先生你呢,你不愿意见她也是青春期吗?为什么要和她绝交!为什么要这样一次一次伤她心,这是成熟的事吗!”
她将他所谓的“成熟”与“青春期”的划分标准,直接套用在了他本人那激烈而决绝的行为上。
是啊,如果蝴蝶忍的喜欢是“青春期”的不成熟,那他这种用绝交信、用冷酷回避来反复伤害一个真心待他之人的行为,难道就是成熟的表现吗?
这个质问,瞬间剥去了所有理性的外衣,将问题核心拉回到了最原始的情感与行为本身——
无论理由多么冠冕堂皇,你正在做的,就是“伤害”这件事。
他被问得微微一滞。
一直笼罩在他周身的那种绝对的、不容置疑的冷静气场,第一次出现了清晰的裂痕。
他无法再用“为你好”或“长痛不如短痛”来简单回答。
因为甘露寺指出的,是他行为本身的内在矛盾。
他沉默了更长的时间,仿佛在内心的废墟中艰难地搜寻一个能够解释的词语,但最终,找到的只是一片空白。
他抬起眼,目光第一次不再那么坚定,而是带上了一种深切的、几乎要溢出的……茫然。
“我不知道怎么对她,”
他终于开口,声音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低沉,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仅此而已。”
这句话,轻飘飘的,却重若千钧。
它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预见了所有悲剧结局的“守墓人”的宣言,而更像一个被困在情感迷宫中、找不到出路的普通人的独白。
它承认了他的无力。
·他不知道如何回应她的热情,因为他的情感世界早已是一片冰封的荒原。
·他不知道如何安放她的靠近,因为每一次靠近,都在动摇他赖以生存的誓言与孤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