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雾山庄园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接近黄昏。
山间的浓雾散去了大半,夕阳的余晖,给整座山林都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
回去的车上,气氛有些微妙。
钟离久靠在副驾驶的座位上,阖着眼,像是在假寐。
实际上,她正在消化体内那股新生的庞大力量。
吴言驳杂的修为,庄园百年的怨气,经由青铜戒指转化,变成了一股股精纯至极的灵力,如温顺的溪流,淌过她的四肢百骸。
每一个细胞都在欢愉地舒展。
这种感觉,比泡顶级的温泉、吃顶级的和牛还要舒服。
实力,又精进了。
她心情极好,甚至开始认真思考,晚上的火锅,是九宫格全红油的,还是鸳鸯锅呢?
而开车的冥时晏,却有些心不在焉。
他握着方向盘,目光明明看着前方的道路,但整个心神,却全被身边这个女人牵引着。
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回响着她在庄园里说的那句话。
“不该,把主意,打到我的人身上。”
我的人……
这三个字,像一道从未有过的惊雷,劈开了他死寂了无尽岁月的心湖。
从他诞生意识,继承鬼王血脉的那一刻起,他就习惯了永恒的孤独。
他是高高在上的冥界储君,是人间叱咤风云的商业帝王,他拥有无数人敬畏的权力和力量,却从未真正“属于”过谁,也从未有谁,敢宣称他“属于”自己。
他是孤高的王。
直到遇见钟离久。
这个女人,第一个看穿了他所有的伪装。
不怕他,不敬他,甚至敢敲诈他,使唤他。
她把他当成一个可以讨价还价的“对象”,而不是顶礼膜拜的“神”。
而今天,她当着所有人的面,那么自然,那么理所当然地,宣布了对他的“所有权”。
那种感觉……很新奇。
像是漂泊万年的孤舟,忽然窥见了一线可以停靠的港湾灯火。
又像是被冰封千载的心脏,被一缕阳光照出了裂痕,有暖意,正丝丝缕缕地渗透进来。
冥时晏的唇角,微微扬起。
“你笑什么?”
钟离久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响起。
她不知何时睁开了眼,正偏着头,眸光清亮地看着他。
冥时晏唇角的弧度瞬间僵住,又迅恢复了往日的冷峻。
“没什么。”他目不斜视。
“切,还说没什么,我都看见了。”钟离久撇了撇嘴,“有什么开心的事,分享一下?”
冥时晏沉默了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