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语轻柔,却字字如刀,狠狠剜在苏言初心上。
“言初,你是正卿,要有正卿的气度,更要有正卿的手段。妻主的恩宠,如同园中的肥料,你不去争,不去巧妙地要,难道指望它自己凭空落到你这棵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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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清走近几步,冰冷的目光几乎要钉入苏言初的眼底。
“想想你的家族,想想你的位置。光是‘贤淑’二字,守不住任何东西。你得学会……如何让她心甘情愿地踏入你的房门,如何让她……为你停下脚步,播下种子。”
那“种子”二字,被他咬得极重,带着一种赤裸裸的羞辱与冷酷。
苏言初脸色煞白,浑身冷,仿佛被剥光了衣物置于冰天雪地之中。
这番话如同最恶毒的诅咒,化作噩梦的藤蔓,紧紧缠绕住他,几乎令他窒息。
慕容清见状,冷笑一声,目光像刀子似的剜着他:“你可知花恬儿入宫前,特意让太医调了‘助子汤’?每日都喝,比你上心多了。”
苏言初的呼吸瞬间滞住,指尖掐进掌心的伤口,血珠渗到衣料上,晕开一小片深色。他想抬头反驳“我也想配孩子,可太女……”
可话到嘴边,却只化作一句颤的“儿臣……知道了”。
“知道就好。记住,讨不得恩宠,又配不出孩子的男人,迟早会被妻主弃如敝履。”
走出凤仪宫时,春日的阳光晃得苏言初睁不开眼,皇后的话却在耳边反复回响,像魔咒般缠绕着他。
回到正君殿,他猛地关上门,扯掉头上的玉冠,长散乱下来。
走到镜前,看着镜中狼狈的自己,他忽然抬手扇了自己一巴掌——
“没用的东西!连妻主都留不住!”
巴掌印在脸上迅泛红,他却像没感觉似的,又扇了自己一下,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落在掌心的伤口上,刺痛让他清醒:“必须让殿下来……我得想个法子,让她来……”
他滑坐在地,抱着膝盖哭起来,朱红的宫墙在他眼中,渐渐变成了困住他的牢笼。
林星野的日子,比沈宴河预料的还要难。
早朝时,她刚踏入金銮殿,便感受到无数道目光落在身上——有文官的鄙夷,有武将的担忧,还有苏党成员幸灾乐祸的打量。
已有三位御史参奏,说她“私德不修,惑乱宫选”。
虽只得口头训诫,可她心乱如麻,只能用公务麻痹自己。
鸾台侍卫司的卷宗堆得比小山还高,她从清晨忙到深夜,烛火燃了一根又一根,试图让自己沉浸在“巡查宫禁”“整理侍卫名录”的琐事里。
可只要一闭眼,姜启华那冰冷的目光,就会不受控制地冒出来,搅得她心神不宁。
她不惧流言,也不惧参奏,可她却担心和太女的离心。
“大人,太女让您去东宫传旨,说要您亲自送柳小哥去听竹轩安置。”内侍的通报像一盆冷水,浇灭了她好不容易维持的平静。
林星野握着卷宗的手紧了紧,指尖捏得纸张皱,却还是硬着头皮应下:“知道了。”
东宫的路不长,却走得格外艰难。
路过暖香阁时,她看见花恬儿正站在廊下,指挥着内侍挂新的纱帘,见她过来,立刻露出谄魅的笑:“林大人来了?要不要进来喝杯茶?我刚让御膳房炖了新的燕窝。”
林星野没理会,径直往前走,直到看见那抹青衫——柳如丝正站在窗前,望着远处的宫墙,背影孤直。
听到脚步声,他转过身,眼底没有了那日的炽焰,只剩一片死寂:“……殿下。”
“太女殿下让我送你去听竹轩。”林星野的声音有些干涩,她不想看柳如丝的眼睛,不想看到那里面的仰慕,更不想看到自己再被牵连。
柳如丝却忽然上前一步,声音压得很低:“我知道我给您惹了麻烦,可我……我只是想离您近一点,再近一点。一年前您救我的时候,我就想,若是能再见到您,一定要报答,哪怕付出我的全部。可我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林星野猛地停住脚步,心口像被什么堵住。
她想斥责他“任性”,想告诉他“你的报恩会毁了我们”,可话到嘴边,却只化作一句:“在东宫,好好待着,别再惹事。”
转身离开时,她撞见了站在廊柱后的姜启华。
明黄的身影在阴影里,看不清表情,却能感受到那股冰冷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