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她入行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在片场戏外落泪,却是在这样的情境下。
她想要擦去那滴泪,却现自己的手抖得根本控制不住。
“救护车……快叫救护车啊!”
她突然扭头对周围呆立的人群嘶吼,声音里的绝望让所有人都不禁一颤。
而在转回头的瞬间,她的表情又立刻柔软下来,小心翼翼地用衣袖轻拭谢折卿额角的血迹,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易碎的珍宝。
血色如同潮水般在谢折卿的视野里漫延开来,将整个世界染成暗红。
先是头部遭受的致命重击,随后是接二连三砸落的钢管——每一声金属撞击的闷响都伴随着骨骼碎裂的剧痛。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温热的血液正从多处伤口汩汩涌出,体温随着失血正在飞流失。
每一次艰难的呼吸都带着铁锈味,仿佛有千万根钢针在肺叶上攒刺。
意识开始涣散的瞬间,她恍惚地想——这次怕是真的要去见太奶了。
眼皮像是灌了铅般越来越沉,外界的光亮正被黑暗一点点蚕食。
在这逐渐缩小的视野里,冷疏墨那张布满泪痕的脸成了最后的焦点。
那个永远清冷优雅从容的影后,此刻正撕心裂肺地朝着自己呼喊着什么,精心描绘的妆容被泪水晕染成狼狈的痕迹。
她开合的唇瓣颤抖得不成样子,连带着下巴都在不受控制地轻颤,整个人破碎得像是随时会消散的幻影。
虽然耳畔只剩下血液流动的轰鸣,但那些破碎的音节却成了拽住她意识的最后绳索。
谢折卿的唇角牵起一抹苍白的笑意,在血色氤氲的视野里,冷疏墨焦急的面容渐渐变得朦胧。
她气若游丝地呢喃着,每个字都像是从肺腑里挤出来的:
“原来……你也会……为我担心啊……”
鲜血随着话语不断从嘴角溢出,在苍白的肌肤上蜿蜒出刺目的红痕。
“片场……出这么大的事故……”
她的睫毛如垂死的蝶翼般轻颤,“肯定……很麻烦吧……”
断断续续的话语混着血沫,“怕是……不能跟你……去办手续了……”
她的睫毛轻轻颤了颤,声音越来越轻,“不过……应该……也不需要了吧……”
最后的尾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却让冷疏墨的瞳孔剧烈收缩成针尖大小。
整个世界在瞬间失去了所有声音,只剩下谢折卿渐渐微弱的呼吸声,像一根即将断裂的丝线,悬在她的心脏上。
谢折卿就那样安静地伏在冷疏墨眼前——扭曲变形的钢管如同恶魔的利爪,残忍地禁锢着那具单薄的身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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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血在地面上肆意流淌,将这片土地浸染成暗红的沼泽,倒映着天边如血的残阳。
冷疏墨眼睁睁看着那双向来含笑的眼眸,像是被乌云遮蔽的星辰,一点一点黯淡下去;
看着那染血的睫毛如同风雨中挣扎的蝶翼,微弱地颤动了最后几下,终于无力地垂落。
“不……不要……”
一声凄厉的哀嚎撕裂了片场的喧嚣,冷疏墨甚至没意识到这野兽般的悲鸣是从自己喉咙里迸的。
她双膝重重砸在坚硬的地面上,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颤抖的指尖悬在谢折卿染血的面容上方,痉挛般蜷缩又展开,始终不敢真正触碰。
仿佛只要不打破这最后的距离,就还能自欺欺人地当作一场噩梦。
“醒醒……求求你……”
她的声音支离破碎,带着从未有过的卑微乞求。
泪水模糊了视线,却冲不淡眼前刺目的血红。
她看见谢折卿的手指还保持着推开的姿势,心口再次传来剧痛,修剪整齐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留下四个月牙形的血痕。
远处救护车的鸣笛声越来越近,却仿佛永远也到不了这片血色空间。
冷疏墨突然了疯似的开始徒手搬动那些钢管,纤细的手指被锋利的金属边缘割得血肉模糊也浑然不觉。
鲜血从她掌心滴落,与地上那片暗红渐渐融为一体。
“你说过……杀青后我们一起去办手续的……”
她哽咽着,声音轻得像是在自言自语,“你不能……不能说话不算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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