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还没停。
我盯着账本上那行字:“内奸非一人。”
这话说得跟菜里有虫似的,听着就闹心。
许虎蹲在门边,半个身子藏在帘子后头,眼睛盯着西侧小门的方向。他没动,但手指一直在抖,像是冷,又像是憋着劲儿想打人。
我知道他在等。等那个送消息的人再出现。
可等了一夜,门缝再没开过。
“李副使呢?”我问。
“还在巡。”许虎低声回,“不但没换岗,还主动加了北线一圈,绕得规规矩矩,连影卫都夸他勤勉。”
我嗤了一声:“勤勉?他这是怕别人说他不勤勉。”
我翻开执法堂的焚物登记簿副本,纸面平整,字迹清晰,写着“无主文书两份,子时三刻焚于后院炉”。
可账本飘在旁边,冷冷蹦出一行字:
【副本造假,原簿已被替换。真文件烧于丑时初,内容含“北坡”“枯井”关键词。】
我乐了。
这帮人擦屁股越来越熟练了,连假条子都能写得跟真的一样。
可惜他们忘了,账本不看纸,只看气运。
烧了什么、谁烧的、烧的时候心里在骂谁,它全知道。
“许虎。”我合上册子,“去把昨夜北坡的影卫调回来一个,别惊动其他人。”
他点头要走,我又叫住他:“顺便带壶茶,就说是我赏的,让他趁热喝。”
他一愣,随即明白过来:“您要撒药?”
“不是撒药,是撒网。”我晃了晃茶壶,“这壶里的水,喝下去没事,但走过的路会在账本上亮,像夜市卖糖葫芦的灯串。”
他嘴角一抽:“那……要是谁去茅房多跑了两趟呢?”
“那就说明他心里有鬼,肠胃也跟着造反。”
他憋着笑走了。
我独自坐在偏厅,手指敲着桌面。
三更天时,账本突然一震:
【提示:气运染黑,文书交接完成。地点:偏厅西侧小门。人物:李副使与不明身份者,交接物为布袋,内含纸张类物品。】
我眯起眼。
他们还真敢来。
光天化日不敢动,偏偏选在暴雨夜交接,以为雨声能盖住手脚。
可他们不知道,账本连谁放了个闷屁都能记上一笔。
没过多久,许虎回来了,脸色有点怪。
“北坡影卫喝完茶,被调去守东库了。”
“东库?”我挑眉,“谁调的?”
“李副使亲自下的令,说东库昨夜门没关严,怕进耗子。”
我笑了:“耗子?他怕的是自己露馅吧。”
我立刻调账本查那影卫的轨迹——果然,他喝完茶后路线歪得像醉汉走线,一路直奔东库,中途还绕了个大弯,停在执法堂后墙外站了半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