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若不是老国公何来他稳坐江山的今日。
尤其那秦昭手握重权,西北大营的将士就有十五万人,而今其中五万人已转至京畿附近的营地。
他虽吃那药丸,头脑依旧清醒,即便忌惮秦家军的威名,也不能在这档口拿秦昭开刀。
皇帝故作怒容,将折子狠狠掷于曹御史脸面,“无凭无据就敢呈上来,你可真是好大的胆子,朕现给你十日时间彻查清楚。”
曹御史胆战心惊,捡起折子咬牙起身。
此时后宫早已乱成一团,先开始是说梅贵妃差点小产,再来太子妃也腹痛,传了太医。
竟是因此前一株梅花,那梅花里被放了可致有孕妇人缓慢出血的暗香。
矛头直指倚梅殿。
这场闹剧越来越精彩,太子也将善堂的流民押到殿内,一一供述梅贵妃恶行。
桂嬷嬷匍匐在殿,声泪俱下的招认贵妃娘娘怎样与那些官家夫人合作,私下中饱私囊。
皇帝因此事,大发雷霆,训斥沈家太傅和沈岳,连沈澜都受到牵连,被贬了职位。
闹剧持续了整日,散朝时已至亥时。
秦昭没有片刻停留,匆匆与太子辞别,出了宫直打马回了别院。
院内气氛低沉,几盏灯笼在寒风中摇晃。
石嬷嬷候在廊下,见着他,一脸痛色,“大爷,夫人……已经知晓了。”
秦昭心里咯噔一下。
想过她会知晓却没料到会这般快,他眸色微暗,便听着石嬷嬷心疼的将白日发生的一切和盘托出。
他挥挥手,示意所有人下去,迈步进了内室。
怜香已醒过来,仍穿着白日的袄裙,沾了许多污泥,她怀里抱着件还未缝补好的棉袍,桌上是双春日的翘头鞋。
长生写的字帖,用过的狼毫砚台,书册,去岁已经小了的里衣。
秦昭目色沉痛,竟不知如何开口,他走过去,在怜香面前蹲下身。
“我让金枝打水,你沐浴换件干净的衣裳,好不好?”
他倾身,想将她怀里的棉袍取走。
怜香受到惊吓,死死瞪着她,杏眸哭的红肿,眼眶仍不住有泪水流出。
她脸色苍白如纸,对他半是怨恨半是惊恐,不由得挣开他大手往墙角躲。
“你……是你害死了长生,”她声音沙哑,口出惊人之语。
秦昭蹙眉,颀长身躯站起,一步步往她身边走,“你说什么?”
她缩了缩脖子,失去至亲,脑子乱如麻绳,那种没了支撑的感觉快要撕碎她。
“我不知晓那日为何如此巧合,闹事的流民去了善堂,也不知你们早对他们布下天罗地网,等着他们主动闹事,我只知,长生去了善堂粥棚,他本可以活的好好的……”
她边说边哭,孱弱的身子抖得如秋风中落叶。
秦昭气的心口疼,即便他明白长生的死与他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可若要这般强硬的扣在他头上。
他不允!
“你认定如此,说是我害死你弟弟,然后恨我?是不是还想杀我?”
男人眼底幽深,将她困在方寸之地,夺走她怀里的衣袍,“沈月娇告诉你什么了,她那等蛇蝎女人,嘴里能有几分真话。”
“她没说什么,只是让我认清现实,”怜香理智全无,颇有些口不择言。
她自小隐忍,从未与谁生过口角,甚至百般忍让,为了幼弟什么都能做。
如今长生没了,她还如何撑下去。
“若是当日我没有为了那百两银子做您的侍妾,也许就不会有之后的事,阿弟也不会死。”
怜香呢喃,这一刻,她宁愿舍弃一切换回阿弟的生命。
“你再说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