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记
太行深处有座青石山,山腰处卧着块丈高的青石,石身布满天然纹路,远看像幅奔腾的骏马图。山下青石村的人都说,那是块有灵性的石头,得从三百年前说起。
一、石匠遇仙
康熙年间,青石村有个叫王老实的石匠,手艺精湛却性子憨直。那年冬天雪下得紧,他在山里采石时迷了路,撞见个穿青布衫的老者在青石旁打坐。
后生,帮我凿尊石佛吧。老者声音像山涧流水。王老实见他衣衫单薄,便解下棉袄递过去:天寒地冻的,先暖暖身子。老者不接,指了指青石:这石头里有佛性,你若肯凿,保你子孙兴旺。
王老实抡起錾子,叮叮当当凿了三七二十一天。除夕夜收工时,老者突然不见了,石佛底座却多了个聚宝盆。盆里盛满碎银,刚好够全村人过个肥年。
开春后,王老实照着老者的嘱咐,把聚宝盆埋在青石下。他常说:人心不足蛇吞象,安稳日子比啥都金贵。
二、祸起贪心
民国初年,村里出了个叫李三的泼皮。他听说青石下有宝贝,趁夜带着镐头偷偷开挖。刚刨出个铜角子,就见青石上渗出红水,像血珠子似的往下滴。
妈呀!李三吓得屁滚尿流,连工具都忘在山上。第二天,他就得了怪病,浑身长满青斑,像被石头压过似的。请来的郎中摇头晃脑:这是冲犯了山神,没法治。
李三在床上躺了三个月,瘦得只剩把骨头。临终前,他拉着儿子的手说:别惦记那石头会遭报应的
可他儿子李狗子偏不信邪。这小子在县城见过大世面,总觉得村里人都是土包子。他偷偷联系了个倒卖古董的洋人,说要把整座青石山都卖了。
三、石头显灵
洋人带着勘探队来的那天,天阴得像口黑锅。李狗子拿着契约在青石前指手画脚,突然狂风大作,飞沙走石打得人睁不开眼。
轰隆隆——青石裂开道缝,从里面滚出个石球。那石球落地就长,转眼变成头青面獠牙的石狮子,张开大口朝洋人扑去。勘探队的人吓得屁滚尿流,连滚带爬地往山下跑。
李狗子想躲,却被石狮子用爪子按住。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脚慢慢石化,最后变成块歪歪扭扭的丑石头,永远守在青石旁。
风停后,青石恢复原样,只是石身上的骏马图里,多了个牵马的小人,细看竟和王老实有七分像。
四、护石人
年大炼钢铁,县里来人要炸青石炼钢。村里的老支书王大山,是王老实的第五代孙,他张开双臂挡在青石前:要炸就先炸我!
来人骂他老顽固,举起炸药包就要点火。这时,怪事生了——所有的火柴都划不着,打火机也打不出火。有个年轻人不信邪,掏出火柴盒往地上摔,盒里竟滚出堆碎石子。
这石头邪门!人群里不知谁喊了声,众人顿时作鸟兽散。王大山蹲在青石旁,摸着石身上的纹路说:老祖宗的东西,咱得护着。
后来,王大山在青石旁盖了间小瓦房,每天都来擦石头、扫落叶。他常对来围观的孩子们说:这石头啊,看着是死的,其实比谁都活得明白。
五、新的传说
oo年,青石山成了旅游景区。开商想把青石移到游客中心,还请来了大型起重机。可钢绳刚套上青石,就地断了,连换三根都这样。
有个老石匠看了后,摸着胡子说:这石头有根,扎在整座山里呢。开商不死心,又想在青石周围建围栏收费。夜里就梦见群青面人来托梦,说再敢动歪心思,就让整座山塌了。
第二天,开商灰溜溜地撤了。景区管理员只好在青石旁立块牌子,写着天然奇石,请勿触碰。
如今,常有老人带着孩子来青石前讲故事。孩子们摸着冰凉的石身,总能听见石缝里传来叮叮当当的凿石声,像三百年前那个雪夜,王老实正在灯下打磨錾子。
而那块由李狗子变成的丑石头,被孩子们当成了上马石。每当有人踩上去,青石上的骏马图就像活了似的,鬃毛仿佛在风中飘动。
山风吹过,带着松涛阵阵,仿佛在诉说着一个简单的道理:守护本心者,石头也会为他歌唱;贪得无厌者,终将被欲望石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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