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步摇?”柳依莲脚步一顿,满脸不解,“就为这个?我娘的饰匣子里,金步摇少说也有百八十支吧?至于这么大火?”
福伯脸上的皱纹更深了,压低了声音,带着难以言喻的凝重:“夫人说……那支步摇的样式,是四十年前城里‘玲珑阁’独一份儿的‘并蒂莲’款,拢共就做了三支。一支在城主夫人那儿,一支被赵家买走了,最后这一支……夫人记得清清楚楚,当年家主在她生辰时,是想买来送她的,可惜去晚一步,不知被谁高价抢走了。这么多年,夫人一直以为在哪位小姐手里收着,直到……”
“直到它突然从我家的后花园冒了出来?”柳依莲接口道,眉头死死拧成了疙瘩,“这……是有点怪。但也不能直接栽到我爹头上吧?兴许是哪个下人埋的旧物,或者就是巧合呢?”
福伯摇摇头,声音压得更低:“怪就怪在这儿。家主当时也是这么解释的,指天誓绝无此事。可夫人那天……跟中了邪似的,半个字都听不进去。后来不知怎的,她竟把家主的书房翻了个底朝天,最后……最后竟在书案暗格里,摸出了一张泛黄的?收据?!”
“收据?!”柳依莲和旁边看似漫不经心、实则竖着耳朵的江野同时出声。
“嗯,”福伯沉重地点点头,“收据上的日子,正是当年那支‘并蒂莲’金步摇卖出去的第二天!夫人当场就炸了,说家主当年根本不是没买到手,而是偷偷买下,转手就送给了别人!”
柳依莲听得目瞪口呆,这桥段,比她偷偷写的那本《我的两位师兄》里最跌宕的章节还要曲折离奇!她脑子里飞快转动:爹当年瞒着娘买下她心心念念的步摇,是为了送给外面的狐狸精?这……确实太可疑了!难道老爹年轻时真留下什么风流债?
“那……那支步摇呢?还有那张要命的收据?”柳依莲急切追问。
“步摇……被夫人当场……融了,就剩一块金疙瘩了。”福伯嘴角抽搐了一下,“至于那收据,夫人贴身藏着,说是铁证如山。家主当时急着想去抢回来解释,结果……就被夫人盛怒一掌拍飞,半边书房的墙都撞塌了……再后面,大小姐您就收到传讯了。”
“啊?!”柳依莲倒吸一口凉气,总算明白通讯里那根飞来横柱是咋回事了——原来是亲娘的手笔!“那我爹……他怎么样了?伤得重吗?”
“大小姐安心!”福伯连忙宽慰,“家主看着是……惨了点,但夫人当时怒归怒,终究是留了手的。就些皮外伤,轻微震荡,躺了几天就缓过来了,这会儿在内院厢房养着呢。”福伯顿了顿,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就是……家主现在……有点怵夫人,不太敢出门……”
柳依莲悬着的心放下大半,随即又提了起来:“那我娘呢?气消了点没?”
福伯苦笑摇头:“夫人还在后园的‘听雨轩’里,对着那块金疙瘩和那张收据生闷气呢。府里这几日气压低得很,下人们走路都踮着脚,大气不敢喘一口。”
柳依莲回头瞅向江野,眼神分明在说“你看吧,我就知道没那么简单”。江野终于彻底扔了那根草茎,拍了拍手,脸上那惯有的惫懒收敛了几分,露出点饶有兴味的探究:“嚯?几十年前的老物件儿,融了的金步摇……外加一张凭空冒出来的旧收据?小师妹,你家后院这出戏,可比山下茶馆里说书先生讲的精彩多了。”
他踱上前,对福伯笑得一派和气:“麻烦福伯,带我们去看看柳伯伯?顺便……也拜会一下柳伯母?”
福伯看着这位大小姐的师兄,总觉得他眼底深处透着一股子“看戏不怕台高”的光,可眼下也没辙,只得点头:“是,江公子,大小姐,这边请。”
一行人穿过雕梁画栋的回廊,直奔内院。偌大的府邸,气氛却沉闷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遇到的仆从个个垂肃立,噤若寒蝉。假山旁一片狼藉尚未完全清理,无声诉说着那日的“战况”之激烈。
来到一处雅致的厢房外,福伯轻轻叩门:“家主,大小姐回来看您了。”
里面传来一阵窸窣响动,紧接着是柳意带着点紧张和委屈的嗓音:“是囡囡回来了?快,快进来!”
房门打开,柳依莲一眼就瞧见了父亲。只见柳意头上缠着一圈醒目的白布,脸上还留着几块未消的青紫,半靠着软榻,手里端着药碗,眼神里满是“劫后余生”的心有余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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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女儿,他眼睛一亮,随即又紧张地瞄了眼门外,压低声音:“快进来快进来,把门带上!你娘她……没在外头吧?”
看着亲爹这副“惊弓之鸟”的模样,柳依莲又是心疼又是哭笑不得,几步抢到榻前:“爹!您这伤……”
“别提了!你娘起火来,比她当年在娘家时还要厉害十分!”柳意放下药碗,先是一通诉苦,随即急切地抓住女儿的手,“囡囡,你得信爹!爹对天誓,当年绝对没做过半点对不起你娘的事儿!那步摇……那步摇是怎么回事,爹真是一头雾水!还有那收据……我书房暗格里什么时候藏了那玩意儿?我压根儿不知道啊!”
他越说越激动,牵动了伤口,疼得龇牙咧嘴。
江野这时才慢悠悠晃了进来,目光在柳意头上的绷带和脸上的淤青上溜了一圈,随意拱了拱手,语气轻松得像在闲聊天气:“柳伯父安好?伤势如何?啧啧,伯母这身手……不减当年女侠风采啊。”
柳意这才看见江野,老脸一窘,尴尬地咳了两声:“咳……让江贤侄见笑了……见笑了……”他可是深知这位女儿师兄的底细——一年前,此人以元婴后期的修为硬撼化神巅峰的“裂影魔狼”厉千山,那场面曾惊掉无数人下巴。
自己虽也是个化神修士,但自家事自家知,若非沾了亲弟弟柳卿的光,靠天材地宝硬堆,他这辈子撑死了也就是个元婴,这会坟头树都十丈高了,哪能和江野这种猛人相比。
“爹,您别着急上火。”柳依莲坐在榻边,安抚地拍拍父亲的手背,“娘这会儿在‘听雨轩’?我去瞧瞧她。二师兄见多识广,正好让他也帮着参详参详?”她朝江野递了个眼色。
江野会意,含笑点头,一脸人畜无害:“正是正是,晚辈对这些陈年旧事、蹊跷物件儿,最有兴趣不过了。”
柳意看着女儿和这位身份特殊、看起来又有点“不靠谱”的师兄,心里稍定,却又忍不住忐忑:“囡囡啊,你娘在气头上,你说话千万小心着点……”
“知道啦,爹。”柳依莲站起身,深吸一口气。看来阖家团圆、其乐融融的画面暂时是没戏了,眼下当务之急,是解开爹娘的“心结”,顺便揪出那个藏步摇、塞收据的“幕后黑手”。
她看向江野,眼中燃起斗志:“二师兄,走吧,咱们去会会我那正在‘听雨轩’对着金疙瘩生闷气的娘亲大人!”
江野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好啊,师妹带路。贫道……咳,师兄我,正好开开眼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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