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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待了会儿,为了赶回去的车,一点不到便走了。
蒋成兴也去送丈母娘,卓之川让小孩儿在病房陪程云因,自己去工地干活儿,顺便找李叔结工钱。
他前脚刚走,後脚许清鱼便带着江言来探病,哪曾想这般巧,都集着一天过来。
季柃苔正在练习写字,因为干妈说要把他写的寄给蒋驰哥哥,让人好好反思狗爬的丑字。
许清鱼牵着江言敲了敲病房门,里头两人皆是转头,程云因惊喜喊道:“清鱼。”
“云因,好久没来看你,今天刚好来镇里有些事,便过来瞧瞧。”
许清鱼笑着答应,这边习俗亲人去世白日不能串门,她便一直没过来。
将带来的水果放在桌上,便让江言去找季柃苔,两小孩儿再一次见面,又圈成一个别人插不进去的小圆,互相拿着纸笔唰唰写着。
季柃苔这几个月学了好些个字,没像上次还要用拼音代替。
江言:“苔苔,你想去游乐园吗?”
季柃苔:“你要去嘛?”
江言点头:“嗯,我要等哥哥。”
季柃苔:“哥哥?言言也有哥哥?
“有的,哥哥让我去游乐场等他,我得去等他。
季柃苔看向程云因,见干妈点头同意,笔尖唰唰唰:“那我陪着言言等言言的哥哥。”
许清鱼看着江言,神情阵阵担忧,都怪她和远哥,当年只顾着事业,让儿子成了这样,程云因知道些内情,牵着许清鱼的手,小声安慰。
“没事,会好起来的……”
许清鱼借了个轮椅,坐着私家车带两小孩儿去游乐场玩,今日天气不错,游乐场来了来了很多带娃玩乐的父母。
三人到达旋转木马旁,许清鱼打起笑容问道:“言言和苔苔想不想玩这个?”
江言摇摇头,他要在这里等着哥哥,季柃苔见此也摇摇头,他要陪着言言等哥哥。
要是他和哥哥分开,肯定比言言还难受。
“那咱们在这坐着吃棉花糖哈。”许清鱼给将买来的糖递给两人,季柃苔突然想起来上次来游乐场还是去年。
当时他期末数学考试破天荒及格,爸爸奖励他的,也给他买了很大很大的棉花糖,他还记得那个味道,甜丝丝的,比这个还甜……
三人从下午待在黄昏,许青鱼每年都会陪着江言来,早已习以为常,季柃苔更是在一个地方一坐便是一下午,也没觉得无聊。
太阳落山後起了阵阵寒风,许青鱼害怕两孩子吹感冒,给他们戴好围巾,沿着原路返回医院。
江言安静跟着妈妈身後离开,却是频频回头看着,眼底透着失落和不舍。
上车後,季柃苔发觉旁边的江言在微微发抖,拿着手摸他的脸,湿漉漉一片。
言言在哭!
“言言,你怎麽了……”
许阿姨坐在前头,後面就他们两个人,言言在偷偷哭,他也悄悄贴着耳朵问,不让别人听见。
江言靠在季柃苔身上,喃喃自语,“苔苔,我找不到哥哥了……”
“能找到的,肯定能找到的,你告诉我哥哥长什麽样,我帮你找,言言不哭,你哥哥要是知道言言哭也会哭的。”
小孩子最会共情,没一会儿两个人就抱着一起哭,前头的许清鱼也是泪流不止,拿着手帕拭泪,但她说不了什麽。
晏洲是江远战友的孩子,夫妻两个因公殉职,言言没出生时就来他家了。
可言言三岁那年,因为远哥升职一事,遭人记恨,两个孩子被绑架。
有线索时,晏洲已是下落不明,江言找到後便无法开口说话。
看过的医生都说言言失声是心理问题,心病还须心药医,只能找到晏洲,才有好的可能。
找不到晏洲,那便是无解。
可她和远哥找了三年,都没打听到那孩子半点消息,周围知情的人都让他们放弃,但若是不找了,那晏洲真的没人在乎了。
……
卓之川晚上来接季柃苔,一眼就看出小孩儿不开心,人太安静了,抱起他的时候也只是闷闷将头塞在他脖颈处。
和蒋叔蒋姨告别後,卓之川给小孩儿挠痒,听见笑声才打住,出声就行,卓之川就怕小孩儿又和他闹脾气,温声问道:“苔苔怎麽了?和哥哥说说。”
“哥哥……”
“嗯,哥哥在。”
“言言今天去游乐场找他的哥哥,但没找到……我好怕以後也找不到你……”
小孩儿说这句话的时候,紧紧贴着人,声音也是断断续续,像是被寒风吹得七零八落又胡乱拼凑起来。
卓之川听着不是滋味,心中发酸苦涩,他经历一次更明白其中感受,只能轻轻拍着小孩儿,“不会的,不管苔苔在哪里,哥哥都是第一时间来找你的。”
他怎麽可能让小孩儿找不到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