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节快到来的时候,吕辰准备回乡祭拜父母。他找到校长请假,说明情况,校长理解地点点头,很快给他开好了通行证明。
晚上,他拿着证明找到邻居张科长:“张叔,清明节快到了,我想回村里祭拜父母。校长开了证明,想请您帮忙拿去盖个章。”
张科长接过证明,痛快地答应:“小辰放心,祭扫英烈是正当大事,这是咱们该支持的!明儿一早我就给你办妥。”末了,他又关切地问:“出行准备都做好了吗?祭扫用品可备齐了?”
吕辰老实回答:“香烛纸钱、点心水果这些祭品我打算明儿去买。其他的,倒还没细想。”
张科长点点头,提醒道:“你是烈属,回乡祭拜烈士父亲,按政策可以向民政局或街道办事处申请一点补助,虽然不多,也是个心意。”
吕辰连忙摆手:“张叔,您的好意我心领了。你知道的,我们三兄妹现在日子还能过,就不给组织添麻烦了。留着补助给更需要的烈属吧。”
张科长赞许道:“行,你有这个觉悟,很好!证明明天给你。”
回到家,吕辰打开丰泽园谷经理送的小盒子,拿出里面的票据仔细点了点。主要是些粮票、布票、油票,面值不等。虽然全国粮票还没出现,北京城里票据也尚未完全主导流通,但带上一些总是有备无患,回乡或许能换点东西或应个急。
他又找到吴家二婶子,托她帮忙采购一些实用的回乡礼物:“二婶,麻烦您帮我看看,买些常用的药品,比如止痛片、消炎粉、纱布等,还要些烟丝、散装白酒,二锅头就行、茉莉花茶末子,再称几斤水果硬糖。”同时,他也把过几天自己出门,放学不能接雨水等小伙伴的事情说明了,并拜托她帮忙照看几天。
晚上,吕辰和何雨柱、雨水商量出行的事。兄妹两人都流露出想一同回乡祭拜的强烈愿望。
吕辰耐心解释道:“表哥,雨水,我明白你们的心意。但现在出门,特别是出省,手续很麻烦,路上盘查也多。雨水还要上学,耽误课业不好。这次我先回去,把咱们的心意带到。等以后条件好些了,咱们再一起回去好好祭拜爹娘,好不好?”
何雨柱沉默了一下,理解地点点头:“小辰说得在理。那,小辰,明天我去买点东西,你回去时帮我送给刘婆婆和乡亲们。我娘小时候多亏刘婆婆照顾,上次回去,乡亲们对我和雨水也一直很好,那都算是我们娘家,你替我谢谢他们。”说着,眼眶有些泛红。
吕辰郑重应下:“好,表哥放心,我一定带到。”
雨水不能跟着去,小嘴撅得老高,闷闷不乐。吕辰赶紧哄她:“雨水乖,表哥回来给你做个特别棒的吊椅,就放在院子里那棵海棠树下,到时候你就可以抱着小咪在上面玩了,好不好?保证好玩!”
雨水这才眼睛一亮,破涕为笑:“真的?说话算话!”
“一言为定!”吕辰笑着和她拉了钩。
第二天一早,吕辰跟着吴家二婶子直奔供销社。在二婶的帮助下,购买了之前托付的药品、烟丝、两瓶二锅头、半斤茉莉花茶末、三斤水果糖。接着又专门去香烛店买了上好的黄表纸、几捆金银箔、粗大的红蜡烛、成把的线香,还有一包供品点心和时令水果。
带着大包小包回到家,他又仔细检查了衣物和随身物品,确保通行证、介绍信、钱票都贴身放好。
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吕辰背上沉甸甸的行囊,里面主要是带给乡亲们的礼物和祭品,,提着一个装着换洗衣物的网兜,步行前往东直门长途汽车站。空气清冷,街道上行人稀少,只有早起蹬着三轮的板儿爷和运送蔬菜的马车出吱呀的声响。
东直门长途站人头攒动,多是背着包袱、挎着篮子的农民和出差干部。尘土混合着牲口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吕辰挤上开往密云的班车,车厢里塞得满满当当,充斥着各种方言的交谈声、咳嗽声和小孩的哭闹声。他找到自己的硬板座位坐下,将行李塞在脚下。车子动,一路颠簸摇晃,车窗外是萧瑟的北方原野,刚翻过的土地呈现出深褐色,远处的山峦轮廓分明。每到关卡或重要路口,便有穿着制服的民兵或工作人员上车查验。吕辰一次次出示盖着大红公章的通行证和介绍信,对方仔细核对姓名、事由、目的地后,才挥手放行。每一次查验,都让他更真切地感受到这个时代出行的不易和对“证明”的依赖。
一路风尘仆仆,直到下午,班车才在通往白杨村的岔路口停下。吕辰下了车,在路口等了约莫半小时,才拦到一辆空马车,车把式是邻村人,一个黝黑精瘦的老汉,姓李,恰好认得吕辰。二话不说,热情地招呼他上车,还帮他把沉重的行李搬上去。
“坐稳喽!道儿可颠!”李老汉吆喝一声,甩了个响鞭。老马拉着车,沿着坑洼不平的土路吱吱扭扭地向白杨村走去。夕阳将一人一车一马的影子拉得老长,路边的白杨树新抽的嫩芽在晚风中轻颤。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到达村口时,已是傍晚时分。炊烟在青灰色的屋舍上空袅袅升起,空气中弥漫着柴火和饭菜的味道。村公所的院门口,几个玩耍的孩子好奇地打量着马车,待看到车上的吕辰时,立即围了上来,欢呼:“小辰哥哥(叔叔)来了。”
吕辰跳下车,一人了一颗水果糖,引得欢呼声更大了,正要付钱感谢李老汉,就见邓怀书大伯跑了过来,一声惊喜的呼喊:“哎呦!是小辰?!吕家小子回来啦?!”
他这一嗓子下去,很快,村长刘根生也从村公所里快步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互助组的几个骨干成员,李癞子、王三水等人,他们原本正在商议开春后互助组如何调配劳力、种子的事情。
“小辰!真是小辰!”刘根生几步跨到跟前,粗糙的大手一把抓住吕辰的肩膀,上下打量,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激动和关切,“长高了!也壮实了些!好!好啊!快,快进屋!”他不由分说地拉着吕辰就往村公所走,互助组的会议显然被打断了。
简陋的村公所里点着煤油灯,光线昏黄。吕辰被众人簇拥着坐在一张条凳上。乡亲们围着他,七嘴八舌地问开了:
“小辰,在京城里咋样?念书苦不苦?”
“瞅瞅这脸,还是瘦!城里吃不饱吧?是不是净吃那定量?”
“有没人欺负你?跟叔说!咱白杨村的人可不是好惹的!”
“柱子和雨水那丫头呢?为什么没和你一起回来?”
吕辰心里暖烘烘的,站起身,认认真真作了个罗圈揖:“根叔、邓大伯、李叔、三水叔、铁栓叔,各位叔伯婶娘,我回来了!我在北京挺好的,学习能跟上,吃得饱,邻居们都很照顾我们三兄妹,街道办也关心我们,给我和雨水都安排了上学。我这次回来,是专门赶在清明,给爹娘扫墓。临行前,给大家伙儿带了点小礼物,都在外头马车上,车把式李大爷还等着回程,咱先把东西搬进来,别耽误了人家。搬完了,我再好好跟各位叔伯汇报!”
“哎呀,你这孩子!回来就回来,还带啥东西!”刘根生嘴上埋怨着,脸上却笑开了花,连忙招呼大家,“都搭把手,快把东西搬进来!”
众人一拥而出,七手八脚地把吕辰带来的几个大包袱搬进了村公所。解开包袱,露出里面的药品、烟丝、白酒、茶叶、糖果、还有何雨柱特意嘱咐的那匹结实的蓝布。
吕辰一件件拿出来,在刘根生的见证下分派:“根叔,这些药品您收着,放村公所,谁家有个头疼脑热急用方便。烟丝给邓大伯、李叔你们几位好这口的。酒和茶叶,根叔您看着分分,给几位老辈儿。这糖给村里的娃娃们甜甜嘴。”
刘根生开心道:“这药品可是好东西,去年你给三水带回来的那些,就真的好用,特别是那宝塔糖,顶顶的好用,这个好,这个好!小辰费心了,这东西不好买,用了多少钱,一会和叔说,叔给你!总不能一直占你便宜。”
“根叔,你这样说就见外了,这也是我的一点心意,花不了多少钱。”
最后,吕辰拿起那匹沉甸甸的蓝布,声音带着感念:“这匹布,是我柱子哥特意嘱咐我带来的。他说,刘婆婆当年对我姑姑有恩,乡亲们对我们家一直关照,他心里记挂着。这布,给刘婆婆扯身新衣裳,剩下的,给村里最困难的几户人家分分,做件褂子也好。”
看着这匹崭新蓝布,又听到何雨柱的嘱托,屋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凝滞。邓大伯抹了下眼角,哑声道:“柱子这孩子,有心了!太破费了!这礼太重了!”
“是啊是啊,小辰,你们在外头也不容易,咋能花这钱!”李叔也附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