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头,目光一寸一寸扫过在场的四个“镇民”,最後与兴瞳的目光在半空交汇。
兴瞳摇摇头。
岳山原于是反手拧开门把,率先走了进去。
***
门内的情景和他们想的完全不同,入眼一排整整齐齐的单人房间,全都大敞着门,空间很小,只能容纳一个人躺下——有点像救济所出资建造的胶囊旅店。
岳山原敲了敲房间的隔板,很薄,似乎稍微用点力气就能撞碎。
作家说:“小羊小羊,今晚金金要自己睡觉咯,怕不怕?”
“不怕。”金金咬手指。
卡尔摸了摸他的脑袋。
不多时,他们一人选了一个房间进去,医生还不忘叮嘱:“长官们,只要醒了就算缓冲结束,不过,每个人缓冲的时间不一样,要是有人先醒,可以做点自己的事——但千万别在禁闭时间段返回粉红区啊!”
岳山原依旧道谢,可关门前,他又朝医生的背影看了一眼。
这一眼蕴含的人类情绪极其复杂,兴瞳没有读明白。
他在狭窄的床垫上躺倒,几十分钟过去了,每次刚酝酿出一点睡意,就被胸口的不适感所打断。与此同时,那一层薄薄的门板根本挡不住任何声音,他翻了个身,听见一阵熟悉的脚步声,紧接着,他的房门就被人敲响。
他开门,男人走进来,手里还握着一管东西。
两人对视片刻。
兴瞳目光下移,发现男人拿的是一管止痒消肿的草药膏,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
男人把药膏递给他,转身就往外走。
兴瞳问:
“您不帮我涂吗?”
话音未落,他清晰地听见一声木头开裂的脆响——男人捏着门板,始终背对着他,半天丢下一句“今晚小心”,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兴瞳重新躺好。
隔壁,男人似乎也和他做了一样的动作。
他盯着天花板看了一会儿,解开扣子,把上衣褪到臂弯,然後平躺着,沾了点药膏,慢慢自己打圈抹匀。
那药膏是乳白色的,抹上去很凉。
兴瞳呼出口气,擡起手,伸平手指,对着沾满药膏的指腹发呆。
虽然经常拿解剖刀和针线,可那只手并没有任何一寸不光滑的地方。
也不知道为什麽,明明已经不难受了,可还是又挤出一点药膏,重新抹了一遍。
抹完,继续对着手指发愣。
如果换成那个人的手——兴瞳想——那个人的手上有很多茧,每一个指腹都有,温度比自己的要高,指腹也比自己的要宽丶要粗。如果换成那只手……
也会是现在这种感觉吗?
可是为什麽,他不帮我涂药。
明明自己涂……很不方便。
兴瞳思考了很久,久到坚持不住睡过去,也仍然没有思考明白。
同一时刻,在他的隔壁房间。
岳山原终于等到那些窸窣但存在感极强的声音全部淡去…
他皱着眉,慢慢合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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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