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吞咽了一下,微微扬起脑袋,问:“……您,不生气吗。”
岳山原只是问他:“当时在干什麽。”
兴瞳:“啊……我,在,我…………”
他希望男人能用惩治轻浮的传统方式打他一顿,然後就跳过这个问题。
可岳山原显然不想放过他。
兴瞳偏过头,假意咳嗽了好几声。
岳山原:“不能说?”
兴瞳:“能……”
岳山原表示洗耳恭听。
兴瞳压低声音:“草莓果冻吃完了,我很馋,您的嘴唇……很像……”
他越说声音越小,如果放在别人身上,这听上去就像一句编都不愿意花心思编的假话。可放在兴瞳身上,似乎又是那麽合理。
岳山原想到这一路走来耳边就没停过的“咔嚓咔嚓”声,十包巧克力苏打饼干丶五包牛肉干丶两大罐果冻丶七八瓶汽水和数不清楚的草莓奶……有那麽一瞬间,他相信了兴瞳。
可等他从玻璃的反射中看见自己刀光剑影般的一张脸——
他按了按眉心,实在也不好自作多情,只能冷冷默默地走了。
回去的路上,兴瞳静得像个鹌鹑。
岳山原隐约听见他拆包装袋的声音,一回头,果然看见他含着根棒棒糖,舔得十分认真。
他想起青年连一张多馀的床垫都没有家,想起那不合身的羽绒服丶堆积如山的廉价面包,最後还是什麽也没说,扭头继续走路。
不久回到池塘洞xue,那根棒棒糖大概也快舔完了,他刚要转身,只听得“嘎嘣”一声脆响,青年放下一只捂着嘴的手,若无其事地看着他。
“怎麽了?”他问。
兴瞳摇头不说话。
岳山原把他扯过来,伸出两根手指,轻轻摸了摸他的下颌连接处。
这之前在无尽水池就脱臼了一次,刚刚在木箱里,他冷不丁一松手,可能又磕着了,错位之後又用牙咬硬糖,能没事就有鬼。
他掰过青年的脑袋,第二次接上那可怜的下巴,接完顺手揉了揉。
兴瞳任由他摆弄,似乎还被摆弄得挺舒服,完全没意识到导致脱臼的罪魁祸首就在眼前。
一点没来由的无名火又开始微妙地燃烧,岳山原仿佛被他死去的老爹上了身,严肃地蹦出一句:“……不要轻易相信别人。”
兴瞳擡起眼:“?”
反应过来之後,他毫无防备地说:“只相信您。”
岳山原愣了一下。
只相信你。
你的皮囊是珍贵的皮囊,你的骨头可以被做成完美的骨骼标本,你的每一根神经也都可以被剥离风干……如果不相信你,也总不能去相信那些丑陋的人类。
兴瞳的瞳孔有些涣散,因为想到了美妙的事情。
未化开的最後一点糖块被他在舌尖绕来绕去,他抵着男人的指节,极其自然地蹭了蹭:“我喜欢您的味道,只相信您。”
此话一出,恰巧被路过的米奇听见。
他结结实实地打了个踉跄,站稳後偷瞄了眼岳山原的脸色,心想:
弟弟别撩了,再撩就要成功了。
咱们镇可不卖後悔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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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岳哥上鈎以後——
兴瞳(茫然,怎麽回事):不好意思长官我没有鱼鈎呀,您说的是什麽?什麽鈎?
岳哥上鈎很久以後——
兴瞳(舔舔舔,依旧茫然):长官骗我,这个不像棒棒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