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你转职做管理员了?”
说话的是姜相臣,他还和往常一样,戾气又重又冷脸,周围五米范围内一个人都没有。
岳山原在他旁边捡了个位置坐下。
今天的午餐是奶油通心粉丶烤小牛排丶煮蚕豆和坚果酸奶,研究员还可以额外获得一条小鱼干和一颗苹果——岳山原单独把这两个东西盛出来放到盘子里,然後指着头顶问姜相臣:“你降落过观察仓吗。”
姜相臣:“你觉得呢?我没事折腾这东西干什麽,而且管理员的吃饭时间是一个小时後,你现在想找人问都……”
他叫来L形污染区的保安——一个须发茂盛的大叔——大叔用汗津津地手指在人员簿上点了半天,终于找到一个不到点就来吃饭的初级管理员。
那人在两位主任的瞪视下,小心翼翼地降下观察仓,岳山原把酸奶送给他表示感谢,姜相臣则摆摆手:“行了,这次旷工不用记了——你叫什麽名字?”
“蜘蛛,”那人抹了把头上的汗,“今年刚考进实验室。”
“哦,”姜相臣似乎突然间失去了兴趣,“刚考进来,那就好好干吧。”
蜘蛛忙不叠地点了下头,倒退两步然後跑走了。
岳山原看着他的背影,莫名感觉有点熟悉,但很快姜相臣开啓了下一个话题:“我说,这实验体到底是干什麽的?某珍惜品种?”
“不,只是普通的污染体,”岳山原收回目光,“他的管理员出了意外,我暂时照看。”
“哦。”姜相臣一边盯着观察仓,一边慢条斯理地往嘴里送牛肉,3分熟的牛排还在往外渗血丝,血珠凝成一串,顺着他的嘴角往下滑,好像传闻里食人的恶魔。
岳山原皱了皱眉。
空气一瞬间变得阴冷。
他环视四周,发现大多数人都在以同样的频率往嘴里塞着同样的食物——一块巴掌大小的3分数牛排,一勺粘稠浓郁的通心粉。
金属风格的员工餐厅打光不算充足,昏暗而压抑的色调下,整齐的咀嚼声和汁水迸溅的闷响几乎像潮水一般宏大。
“咯吱…滋滋…咯吱……”
姜相臣:“吃啊。”
岳山原:“不饿。”
姜相臣:“?”
不饿?
为什麽不饿,现在是午餐时间……他阴狠的表情凝滞一瞬,兴瞳恰好在此时爬出观察仓,很费劲地坐到岳山原左侧:“您好,我可以吃东西吗?”
实验体坐在桌子上吃饭是一种难得的景象,可打扫观察仓很麻烦,岳山原于是默许泐这种行为。
姜相臣看着他们,插起第二块牛排。
与此同时,整座餐厅的研究员全部看向他们所在的方位,面部出现鼠化特征,从缩小的眼睛,到突出的嘴骨,最後长出胡须……在闭合观察仓的间隙,岳山原冷不丁扫了周围一眼。
这些人。
似乎有点不太对劲,但具体是为什麽……
他一边思考,一边把小鱼干和苹果递给兴瞳,後者接过就开始啃,两秒钟後,一条完整的鱼骨被平放到岳山原面前:“谢谢,这个还给您。”
“老鼠们”转移视线,面部结构重又恢复正常。
岳山原拎起鱼骨头想扔进垃圾桶,然後又在兴瞳不解的目光里放了下来。
姜相臣冷笑一声:“别和实验体玩过家家了,最近发生的‘那件事’,你听说过吧?”
岳山原摇头:“我一直在实验室。”
姜相臣:“就是‘潜行者’,保安部报告入侵的次数越来越多,他每晚都活动,最近一次甚至潜入了L形回廊阴暗面,後来保安部紧急转移了一部分高危实验体,第二天新的地点又被突破——现在他们怀疑‘潜行者’就是实验室内部的人,正打算成立调查组。嘘,你听。”
隔壁的隔壁正在讨论这件事。
那些人说话的声音不大,岳山原却听得清清楚楚,他悄无声息地往嘴里塞着午饭,姜相臣压住呼吸,甚至兴瞳啃苹果的速度也跟着放缓了。
偌大的餐厅,安静的进食氛围,三只竖起耳朵偷听的小老鼠,和一群莫名其妙开始讨论禁忌话题的同事——这一切都太诡异了。
兴瞳这样想着,然後……他趁岳山原转头的瞬间,偷走了他盘子里的一块牛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