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歌穿衣起身,给沈之行倒了一杯开水。
“妈,你怎麽起来了,快去休息。”沈之行担忧地嘱咐她。
严歌见他的衣服与被褥,凌乱地放在沙发上,不由得心疼与惭愧。
这麽冷的天,他却睡在沙发上。
沈之行将客厅里的暖气开得大一些,他注意到严歌神情朝沙发上望去,他安慰她说:“妈,我不冷,暖气挺暖和的。”
严歌之前听到他提及过要出国的事,当时沈复把她搅得心绪不宁,她没来得及细问,这时她向沈之行确认,沈之行点头,说在准备出国的材料。
严歌坐在沙发的一角,神色黯然。
她问:“能不走吗?”
沈之行沉默。
她继续问:“走了还会回来吗?”
沈之行说:“应该会吧。”
她了解沈之行,只是了解他的表面,比如他的沉默,代表了他出国的决心,他的不确定的语气,代表了他不会回来的音讯。
她不了解他的内心,虽然沈之行表面上说是为了学业,可她感觉他心里藏着事。
他的眼眸淡漠,散发哀愁,在她面前,他试图掩盖愁绪,逐力变得如往常一样平静。
严歌苦笑一声,弯腰双手无力地抱住膝盖:“小行,你要是走了,我怎麽办?”
沈之行心中一恸。
他的母亲死了前夫,又和娘家那边的人不亲,朋友也没有多少,目下只有他一个血脉相连的儿子。
可……
沈之行轻拍严歌的背,说:“妈,你忘了你还有徐叔叔。”
严歌无力摇头:“他只是外人,你和他不一样。”
沈之行看得出来徐海对严歌很上心,每次见面都带着刻意的讨好。
成年人的感情太复杂,尤其是他们这种单亲式的父母,徐海看中严歌的严于律己,自尊自爱,严歌则更在意徐海能给她带来什麽资源,有什麽好处。
严歌的感情早在沈复的身上耗尽,人到中年,尤其是一个女人,她愈发感到孤独。
她所信,所依赖的,只有她的儿子沈之行。
她此刻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想抓住他。
严歌跑回卧室,从背包里的夹缝里找出一张折纸,她掏出自己半生的积蓄,为沈之行在北城市的中心地段全款买了一套大平层,这张纸是购房证明,房屋所有权写的是沈之行一个人的名字。
沈之行看到这张纸,无奈地叹口气:“妈,你真的不必为我做这些,我不需要。”
严歌声音哭泣,说:“可我需要啊!你跟我奔走流浪这麽多年,我就想让你安定下来,不再居无定所。”
沈之行将电脑笔记本合上,枯坐在沙发上。
严歌凑近他,抓住他的手:“小行,谈个恋爱,找个女孩,一起过上幸福生活,你太孤单了,我不忍心你一个人跑那麽远。”
沈之行面无表情,他本想像蒲公英一样远走他乡,可他现在如负枷锁,想走也走不了。
严歌的感冒好了之後,回去上班,兴致冲冲地给为沈之行买的房子装修。
她在冥冥中期待,沈之行的喜事。
沈之行一向乖巧听她的话,她在期盼他会留在北城市。
沈之行回学校,他的老师孟中诚将自己办公室的隔壁的一间办公室给他自习。
图书馆每天人满为患,教室大都用来上课,有了这间办公室,沈之行不再为找地方看书而烦恼。
他将要用的书和笔记本全部搬了过来,孟中诚将自己办公室的钥匙给他一份,让他随意取学习资料。
沈之行在办公室从早上八点钟学到晚上八点钟,毕业论文的框架已经搭好,他下一步准备开始动手写。
不久後,孟中诚带了一个人过来,是一个女生。
他告诉沈之行,她的名字叫闻人樱,是他未来导师闻人磊的女儿,保研到北大研究生,硕士导师正好是孟中诚。
孟中诚安排闻人樱也在这间办公室自习。
沈之行和她一个人一个桌子,各看各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