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豫有点儿出神,什麽意思?找了很久是仍在介意当年的事吗,还以为他早就不记得了。买下这个房子,也是为了方便算旧账麽。
他清了清嗓子,冷声开口:“当年之事我无话可说,你要如何报复,我……”
裴几愣了愣,他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若如他这般所说,想必不是什麽小事,有点好奇,偏偏对方不乐意说。
但白豫这人,顶天了也就是他祖父去世之後性情才变得孤僻,放在当年,又能做出什麽伤天害理的事。
“原谅你了。”裴几搂着他轻松笑道。虽然完全想不起来他们之间出了什麽事,但能够再次在这间宅院里相聚,也不枉他求神拜佛一载又一载。
看来可以找时间去还愿了。
各路神仙,先前多有得罪,日後一定奉上最好的贡品好生供着。
白豫紧闭着嘴,心情复杂。好比炎炎烈日的闷热突然被一阵清风吹散,口腔里满是茉莉花的香气,身体都变得轻盈。
“老大,要不要找人打扫一下?”陶旭掀起衣服盖在脸上,站在堂前问道。
裴几松了手,道:“不必,自己来吧。陶子去打几桶水来。”
这麽大的宅院,要打扫起来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三人收拾出三间屋子时,天已经黑透了。
陶旭还一身牛劲儿地说要出去买好吃的。
“这个,是从里面房间收拾出来的,你看看还要不要。”裴几摸了摸鼻子,“我没打开看啊,找到的时候就是这样了。”
白豫正坐在地上休息,闻言擡眼,是一封拆过的信。信封上的落款是白荀。
从未听过的名字,但隐隐有一种不安的感觉。或许是姓的关系,他直觉这个写信的人是他亲生父亲。
可陈泰安却对他说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他接过信,却没急着打开,把它收进了自己衣中。
“怎麽了?”裴几话刚出口就在心里给了自己两巴掌,人家不想当着外人面看家书有什麽很难理解的吗?这张嘴就多馀问!这个叫白荀的人很明显跟白豫有着密切的关系,何况从前也压根儿没见着他有其他亲人。
裴几挣扎了一下,补救道:“那个。。。。。。我先出去晃悠两圈。。。。。。”
还不如不挣扎。
白豫仰头盯了他一会儿,突然把信又掏出来:“没防着你。”
他只是有点害怕,一个从出生起就没见过,却与自己血脉相连的人。他什麽时候来过,信又被谁拆开,是道歉还是解释,又或许,这封信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呢。
但是无论是什麽,其实他清楚,自己也不会真的太放在心上。
早就不是以前那个隔三差五就要问出一些类似“阿爹阿娘为什麽不要我”丶“他们还会回来吗”这样天真又愚蠢的问题的孩子了。
永远得不到答案的问题,就没有再问的必要了。事实是他们除了几滴气味相近的血,也不过是陌生人而已。
白豫一边游神着,手上动作却不断,回过神的时候已经展开了,厚厚的三张。而纸的一角被裴几捏着——裴几本来就好奇得要死,人家都说了“没防着你”那还客气什麽!
白豫甚至都没瞥一眼那信上密密麻麻的字,忍不住冲他笑道:“又不是写给你的,你这麽好奇做什麽?”
想不到下一秒,裴几就抽走了那三张纸。
白豫:?
裴几皱着眉在离他一臂远的距离兀自读着,好半天了除了翻来覆去地蹂躏丶发出唰啦唰啦的响声,愣是没给出一句评价。
“怎麽,难不成是诅咒信麽?”白豫坐在台阶上没动,看他这副表情好玩,支着下巴笑道。
裴几还是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