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他特意去菜市场买了条鱼,炖了汤送到医院。父亲的精神似乎好了些,喝了大半碗汤。
"学校怎麽样?"父亲问。
"挺好的。"他笑着回答,这次没有那麽心虚。
从医院出来,他鬼使神差地坐上了去往夜市的公交车。不是去打工,也不是去卖奶茶,他就是想去看看。
夜市刚刚开始热闹,熟悉的烟火气扑面而来。他远远看到奶茶摊前排着队,朋友一个人忙得团团转。他站在原地看了很久,最终没有走过去。
转身准备离开时,他撞上了一个结实的胸膛。
"你在这干什麽?"汪无限皱眉看着他。
"随便逛逛。"姜小早注意到他手里拎着个工具箱,"你不是该在厂里检修设备?"
"检修完了。"
两人并肩在夜市里走着,与周围喧闹的人群格格不入。
"我作业过了。"姜小早突然说。
"嗯。"
"教授说写得有温度。"
"嗯。"
走到街口,汪无限停下脚步,从工具箱里拿出一个用油纸包着的东西递给他。
"什麽?"
"老王摊上的煎饼,你上次说想吃的。"
姜小早接过煎饼,还是温热的。他想起这确实是他某天夜班时随口说过的话。
"谢谢。"
"走了。"汪无限拎着工具箱,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姜小早站在街口,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他咬了一口煎饼,酥脆可口。
手机又震动起来,是母亲发来的消息:「亲戚们凑了些钱,还差的部分我们再想办法」
他慢慢咀嚼着煎饼,擡头望向夜空。云层散开了,能看见零星的星星。
这一刻,他忽然明白,生活从来不是非此即彼的选择题。他可以在课堂上讨论传播理论,也可以在流水线上检查産品外观。他可以是在父亲病床前的儿子,也可以是在夜市里打工的学生。
所有这些身份,这些经历,这些在困境中伸出过的手,共同构成了现在的他。
就像汪无限说的,机器就是机器。而他要做的,是学会在不同的电压下都能保持运转。
他拿出手机,给汪无限发了条消息:「明天夜班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