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迁继续说:“那天我其实也来参加了白事,但没有看见柳阑珊。”
叶波问:“你去干什麽?”
“凑个热闹。”岳迁说:“而且李福海这案子本来也是我们所在调查,我来看看有没什麽新的线索。”
叶波说:“市局调走李福海的案子,你很不满?”
岳迁笑了声,“叶队,这话说的,我们陈所都没不满,我一个新兵,有什麽资格不满?那案子出的时候,我还在家养伤呢。”
叶波盯了岳迁一会儿,又说:“陈随说你为了周向阳案去永宾市,查出什麽来没?”
“是周向阳和柳阑珊两个案子,可惜刚有点眉目,柳阑珊就遇害了。”岳迁详细说了说在永宾市的调查情况,叶波越听神色越凝重,“也就是说,许铭成了连接柳阑珊和周向阳的关键?”
岳迁说:“许铭身上疑点太多了,永宾市那边已经立案调查,但这种失踪案,一时半刻很难有进展,柳阑珊一死,性质就不一样了,突破点还是在我们这边。”
叶波没说话,他在岳迁身上看到一种和年龄丶阅历不符的经验,这麽一个愣头青,到底是什麽来头?
“叶队,我大概有两个不成熟的想法,你给指导一下?”岳迁说。
叶波点头,“说说看。”
“柳阑珊和周向阳的致命伤完全不同,凶器也不是同一个,但他们遇害的时间十分接近。我在永宾市就想过,柳阑珊的失踪看上去是主动失踪,现在暂时放下有人在惠平村看到她的事,她和邱金贝谈恋爱是假,为的是拍视频赚流量,那这赚流量会不会也是她的谎言?她来到我们嘉枝村的真正目的是接触周向阳。”
叶波说:“但你刚才说过,柳阑珊复仇的动机牵强。”
“是,但之所以牵强,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我们了解的真相还不够。”岳迁继续说:“她为被毁掉一生的许铭而来,失踪之後躲在暗处寻找机会,25号凌晨,她发现了机会,周向阳在尹家落单,她用准备好的工具杀死了他。她并不想给我们留下许铭这条线索,但她没想到的是,孟岭会跑去给周向阳插上糖油果子。”
叶波说:“柳阑珊在完成复仇後,被另一人杀死?”
岳迁说:“这个人是谁,我实在是没有头绪,周家不可能,邱金贝?也没有动机,柳阑珊失踪後,我多次和邱金贝接触,感觉这人对他父母丶三个姐姐有很大的排斥情绪,但对柳阑珊更多的是关心。”岳迁说着看向叶波,“那麽柳阑珊遇害,问题很可能就出在上一个找不到解答的地方,李福海的白事,她为什麽要去?她和李福海是什麽关系?”
叶波在一阵沉默後转移了话题,“另一条思路呢?”
岳迁说:“柳阑珊并没有给许铭复仇的打算,甚至许铭失踪,和她还有一丝关联。但鉴于许铭身上的所有疑问都没有答案,我暂时不在这里展开。单说柳阑珊在周向阳之後遇害。凶手先杀害了周向阳,但不知什麽原因,柳阑珊撞了上去,跟着被杀害。”
叶波不赞同,“你意思是柳阑珊看见了凶手?被灭口?这不太巧合了吗?那柳阑珊为什麽要玩失踪?”
岳迁耸了耸肩,“这些都是最初步,也不大经得起推敲的想法,所以才需要叶队你指导嘛。我想来想去,觉得柳阑珊的案子恐怕还是要落脚到李福海的案子上。”
不等叶波表态,岳迁又下猛药,“我不知道陈所是怎麽跟你交流的,但如果你丝毫不认为柳阑珊出现在惠平村很奇怪,你也不会在百忙之中,帮我们陈所寻找柳阑珊吧?”
“你……”叶波叹了口气,“行,我就知道陈随安排一个人过来不简单。”
岳迁摇摇头,“陈所也是为了尽快侦破案子。”
叶波打开投影,李福海的影像清晰出现,有生活照丶工作照,比岳迁在陈随那里看到的多得多。
“我们掌握的情况是,李福海的别针厂没有任何经营问题,他这个厂虽然小,但效益十分可观,厂里的工人基本是在长字县本地招的,知根知底,安分,管理者呢,也大多是李福海自家人,整个厂运行得就很稳定。李福海这两年身体差了些,去年动过手术,切了个良性肿瘤。身体丶工作丶家庭,这些自杀的常见动机,在他身上都不存在。陈随当时查的时候没有什麽眉目,我们接手後了解得越深,就越觉得……”
叶波停下来,仿佛在斟酌用词。岳迁问:“什麽?”
叶波说:“李福海有中邪的可能。”
岳迁惊讶,“中邪?”不是,你们这个世界,真有邪门歪道啊?
“李福海自杀之前,他的家人没有一个发现异样,所有可能的动机我们也已经梳理过了,不成立。而猎枪这种东西,你接触过吗?”叶波问。
岳迁射术了得,但猎枪还真没玩过,更是不了解,摇了摇头。
“猎枪这种东西早就禁了,但有人私底下玩,还给它赋予了一些神秘学的意义。”叶波说,“其实就是迷信,觉得它代表惩罚,审判,有人在家里挂着猎枪,觉得能镇恶驱邪。前些年就有个案子,有人自制猎枪复仇,杀了三个人,猎枪怎麽都找不到,你猜去哪里了?”
岳迁说:“难道是李福海用来自尽的这把?”
“那倒不是,那把作为凶器的猎枪被一个和案子完全无关的人捡走,供了起来,刑警查到他时,他还用那把猎枪重伤了一个警察。後来他供述,妻子得了癌症,病入膏肓,他觉得这把猎枪是正气的象征,拿回来守护妻子,必要时他会用它杀死妻子,结束她的痛苦。”
最後,他还未来得及杀死妻子,就被连人带枪带走调查。
“上了年纪的人,对猎枪有些迷信,李福海是生意人,这方面更固执一些。”叶波说到这里也很是无奈,警方实在没有更清晰的线索,猎枪就成了李福海中邪的一种间接证据。
“叶队,当时陈所跟我说李福海这案子时,我就觉得有个地方很蹊跷。”岳迁说:“长字县离嘉枝镇那麽远,李家在嘉枝镇有根据,为什麽非要去长字县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