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起初眼都没擡,几分钟後,被他盯得毛骨悚然,游戏打不下去了,“你有事?”
岳迁将顺出来的相框放在桌上,不等老板开口,又拿出证件,老板眼中的懒散烦躁消失,“你是警察?”
“别紧张,我不是来查你家民宿,只是想跟你打听点事。”岳迁问:“这民宿,是你的?”
老板愣住了,“是我偷的啊?”
岳迁笑道:“那肯定不是,但这装修好像也不大符合你的年纪。”
“你这人说话……”老板顿了顿,“我妈给我的。”
岳迁手指在照片上点了点,“你母亲和花园酒店有什麽关系?”
“她啊,在这儿工作过。”老板的神情有一丝不以为然,“给人打工,不知道有什麽好怀念的。”
岳迁问:“她现在……”
老板说:“好好的呢,每个月还来检查我有没老实守着她的店。”
岳迁松了口气,“老哥,帮个忙,让我见见你母亲。”
老板虽然不大乐意,但不想得罪警察,“她睡得早,我明天一早带你去见她?”
“有劳了。”
翌日一早,岳迁正要去吃早餐,就被老板叫住,“我妈来了。”
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太太坐在大厅,见老板回来,就开始数落,“人家警察有事,你昨晚怎麽不说?”
原来,老板早上给老太太打电话,刚说了个缘由,老太太就自己赶来了,那热情劲儿,不愧是古早酒店人,十个她儿子都赶不上。
“小警察先生,找我有什麽事?”老太太殷切地问。
岳迁被这称呼弄得有点不好意思了,缓了缓,“您以前在花园酒店工作?”
这个头一开,老太太的话就打不住,她姓兰,年轻时从农村来城里打拼,那年代当服务员会遭人白眼,可她愿意。
花园酒店是外地人来投资建设的,起初招服务员,要求很高,她第一时间跑去应聘,成了酒店最早一批服务员。酒店逐步做起来,成了永宾市有钱人最喜欢来的地方,外地商人也总是在这里订房,她也从服务员做到了领班,大家都叫她兰姐。
说起过去的时光,兰姐眼中是带着笑意的怀念。
但时代在改变,风光一时的花园酒店也走向了衰落,十年前,老板撤资,将它转手给了当地的房産商,花园酒店的一切都落伍了,新的管理者将它拆分,出租丶售卖给个人。
兰姐当时已经攒下一大笔钱,实在是舍不得酒店,以员工身份买下了半层,改建成民宿,照搬了花园酒店的风格,本意只是纪念过去,没想到无心插柳,多年小时候来过花园酒店的人怀旧情绪上来,民宿涌来一批批客人。
“兰姐,你当时主要在客房工作,还是餐厅?”岳迁问。
“客房。”兰姐说:“如果你想打听餐厅,我可以给你介绍我的老姐妹。”
岳迁问:“您对一个叫阿菊的人有没有印象?”
兰姐思索,“阿菊?”
“她是从外地来的,二十多年前,在酒店住过一段不短的时间,可能将酒店当做某种办公场所,她的客户丶合作者时常来找她。”岳迁慢慢地说。兰姐不一定对这个人有印象,毕竟已经过去那麽多年了,而且她登记的名字可能没有菊字。所以他尽可能描述得细致一些。
“我想想。”兰姐回忆了一会儿,“好像是有这个人,阿菊……打扮得很时髦,说话做事雷厉风行,是个很精明的女老板。不过她不是一个人住在这里,她有一个团队。”
岳迁问:“什麽样的团队?”
兰姐摇头,“这我确实不清楚,应该是她公司里的人?她的生意做得很成功。”
岳迁问:“怎麽看出来的?”
“她很轻松,我在酒店干了一辈子,遇到的商人不少,大多数都愁眉不展,但她不一样,每次都冲我笑,而且来找她的那些客户,离开时也个个笑容满面。”兰姐说,“这不就是成功吗?”
岳迁想到柳诚,立即拿出照片,“你见过他没?”
兰姐摇头,“没印象了。”
“他也是阿菊的客户。”岳迁又拿出李福海的照片,“这位呢?”
兰姐说:“有点眼熟,哎,老了,记不清了。不过我感觉来找阿菊的女孩更多,都很年轻,漂亮,可能是来找工作。”
岳迁点开刘珍虹的照片,“她呢?来找过工作吗?”
兰姐端详片刻,“啊!是她?”
岳迁呼吸一提,“您对她有印象?”
“这姑娘,我还让她在我宿舍住过一晚。”老太太皱着眉说:“她被人给打了,浑身是伤呢,老可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