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晋的电话摆平了困难,艺术馆改变说辞,表示重要展出的监控保留时间较长,成喜带人等到晚上,终于拿到了魏雅画个人展期间的监控。
整个展出的时间是10月12日到31日,而居叶伟离开潮水镇的时间是10月16日到19日,成喜让技侦着重看这三天的监控。
岳迁站在艺术馆外面的空地上,凝视着这栋在夜色中晶莹透亮的建筑。这时时间还不算太晚,住在附近的人们在空地上跳广场舞丶遛狗丶带小孩散步。艺术馆已经进入晚间闭馆时间,但它宽阔的空地成了人们放松的娱乐场所。
岳迁往後退,坐在空地边缘的圆形石墩上。夜风吹来,空气中有青草的香味。如果不是思索着案子,此时应该是一个闲适的夜晚。
艺术馆坐落在苍珑市的新城区,老城区寸土寸金,没有这麽大的地盘用来修艺术馆。艺术馆周围多是写字楼和一些新建的小区,一般只有本地人和来看展的外地人会来。旅游的话,绝大多数游客都停留在景点更多,交通也更方便的老城区。
放了会儿空,岳迁想起尹莫。尹莫没有跟他一起回来,现在大概还留在潮水镇。尹莫对居叶伟家里那些纸扎很有兴趣,说自己要留下来学习学习。岳迁认识尹莫这阵子,这人好像还没有这麽谦虚过。居叶伟的纸扎是很有艺术感,但岳迁觉得尹莫自己做的还是更好看一些。
意识到自己正在肯定尹莫,岳迁愣了下,给自己找理由:你就是尹莫做的看多了,不知道人外有人而已。
岳迁看了几次手机,尹莫没有发消息来。苍珑市比起南合市,民风彪悍得多,小镇的治安更差一些。岳迁觉得自己有责任关心关心尹莫,于是点开尹莫头像发消息。
说什麽?字斟句酌好麻烦,岳迁脑细胞都用在案子上了,索性一个电话打过去。
很快,尹莫接起来,“喂。”
岳迁对语气很敏锐,觉得他好像有点消沉,却想不通他有什麽好消沉,难道是居叶伟太优秀,被打击到了?
“你怎麽了?还在潮水镇?”
尹莫声调高了些,仿佛刚才的消沉只是岳迁的幻觉,“突然关心我,不是什麽好事。”
“只是看看你还好好活着没有。”
“死了你来给我办白事吗?我想听戏,我的戏服可以借给你穿。”
岳迁对担心尹莫感到懊悔,但既然尹莫在居叶伟家待了那麽久,不如利用一下。“你学习那些纸扎学出什麽心得体会没啊?”
尹莫没声儿了几秒,岳迁听着他的呼吸,觉得刚接通时的那股消沉好像又回来了。
果然还是被打击到了吧?
“岳迁,我觉得居叶伟做的有些纸扎,我以前见过。”尹莫很难得地叫了岳迁的名字。
岳迁愣了愣,一方面因为尹莫叫他名字,一方面因为尹莫话里的内容。
“见过?什麽时候?是很特别的纸扎吗?”
尹莫又沉默了会儿,“和我爸扎的一模一样。”
岳迁一下子有些不会了,分析线索无比灵光的脑子突然转不动。
尹莫家里的事,他是刚穿越来时听老岳说的,尹莫自己没怎麽说过,更没有提尹江做的纸扎是什麽样。尹莫总是一副人情寡淡的模样,老岳说尹江和阿妆死了後他也没什麽触动,明明能够看到灵魂,却宁愿去荒山野坟和不认识的人说话,也不去尹家的坟看看。
“是,是什麽样的纸扎?”岳迁心跳有点快。
“……一个电视机。”尹莫说得有点含糊。
岳迁更茫然了,电视机不是很常见的纸扎吗?有些人希望去世的亲人在下面过得好,不仅烧豪华别墅,还要把各种家电安排上,对老一辈来说,电视机是必需品。
“电视里面只有破碎的雪花。”尹莫声音很轻,“我爸扎过,但是没有卖,留在家里。”
岳迁依然不解,“那这说明什麽?”
“我不知道。”尹莫深呼吸,“我明天再和珍婆交流一下。你怎麽样?还在查案?”
尹莫这麽问,岳迁更奇怪了,他能感觉到尹莫的不安,平时尹莫没这麽温柔。可一个有雪花的电视机而已,为什麽会让尹莫这种人不安?
岳迁说自己现在在艺术馆外面看人跳广场舞,又随便聊了几句,尹莫心不在焉,主动说要先去吃个饭,挂断了电话。
岳迁搜索电视机纸扎,找了很多图片,都没有尹莫说的那种。他似乎被尹莫的情绪影响了,变得心神不宁起来。这时,成喜打来电话,监控里发现居叶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