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小路没有路灯,外面的灯光照进来,已经很微弱,但足以照亮嫌疑人的面目。金恺恩盯着这张意料之中的脸,要他告诉自己真相——郭心孝是不是已经死了。
嫌疑人张开嘴,讲述让郭心孝消失的全过程,金恺恩眼中悲痛。
但画面在这时顿住,依旧是那个问题,嫌疑人从正面捅死了清醒的金恺恩,客观来说,嫌疑人应该是身强力壮的男性。
有没有可能金恺恩因为什麽而松懈?给了嫌疑人可乘之机?即便是有力量差距的女性,也能抓住这个机会?
“金恺恩身上背了东西,肩膀上有两道明显的勒痕。”法医的话再次在岳迁耳边响起。
这也是一个未能找到答案的疑点,金恺恩到底背了什麽去富户街?搏斗的工具?但在生死关头,他没有用到它们。反而是凶手在杀死他之後,将背包和背包里的东西一起拿走了。
它们是侦破案件的关键,凶手知道一旦警方看到这些东西,就会找到突破口。
金恺恩是被它们拖累,没能反应过来?岳迁摇摇头,他背的到底是什麽?
答案隐约出现,可能是挖掘用具。
金恺恩晚上才来,他得到的线索恐怕是郭心孝就埋在这附近。
一切都能说通了,金恺恩知道郭心孝早就死了,他必须见到尸骨,而嫌疑人守株待兔。嫌疑人如果是在这一带杀死郭心孝,并且埋尸,那麽在同一个地方解决金恺恩,也更得心应手。
岳迁环顾四周,郭心孝埋在哪里?
富户街因为发生了命案,时不时就有人来看热闹,前阵子来直播的网红也多,居民顺道卖点水丶小吃,双方都满意。岳迁在重案队划的线里站了半天,跟入定了似的,不久引来过往居民的注意,“那人怎麽站那麽久?中邪了?”
岳迁回过神,上前打听富户街西边这一片的情况。
“两年前这边有没有出过什麽事?你们见过这个人吗?”岳迁出示郭心孝的照片。
居民连忙说岳迁晦气,“嘿,你这人,还盼着我们天天出事啊?死个人已经够麻烦了,还来一个?”
“不,我是指比较异常的动向,比如纠纷之类的。”
来围观的居民七嘴八舌,时间过去太久,他们的记忆也不准确,岳迁不得不问得更明确一些,“当时有没有奇怪的味道?”
一个居民像是想起了什麽,“你还别说,我们这巷子,一年四季都是怪味!”
马上有居民附和,嫌恶地捂着鼻子,“就是,臭了几十年,太恶心了。”
岳迁诧异,“但我怎麽没闻到?”
“人死了呗,拉去烧了,他屋子里那些破烂儿也烧了,不然……哎哟,那天死的那个人都没他屋里臭!”
“你懂什麽,那天死的那个人还没腐烂,不然啊,一样臭!”
岳迁忙问:“你们说的是谁?住在哪里?什麽时候死的?”
居民们你一言我一句,算是把拾荒老人张大爷给拼凑出来了。
张大爷是个残疾,有富户街的时候,他就住这儿了,他长得丑陋,可能有怪病,讨不到媳妇,常年独自生活,脾气很怪,没人愿意接近他,大人们吓唬小孩时总说:“等下张老头把你捉去吃了!”
有传言说张大爷杀过人,总之谁见着他,都要避着走。
他没有固定的工作,靠捡垃圾过活,附近的垃圾都被他捡完了,连那些腐烂的肉和菜他都要捡,堆在家里发臭。居民们忍受着熏天恶臭,又不敢叫他把东西拿去扔了,毕竟他有杀人的恶名,这种光脚的,谁敢招惹?居委会倒是每年都上门劝说,送钱送食物,但他收了东西,垃圾还是照捡不误。居民们忍着忍着,都习惯了。
去年,张大爷染上感冒,没去治病,一命呜呼了,居委会给他办了後事,把他屋子里的东西全部清出来烧掉了,居民们这才享受到没有异味的空气。
岳迁来到张大爷的平房前,他去年去世,而郭心孝失踪是两年前。假如郭心孝的尸体当时就在这里,垃圾的味道掩盖了尸体腐烂的味道,居民很可能察觉不到!而当张大爷去世後,居委会清理垃圾,尸体已经腐化,藏得好的话,已经不会有异味传出了。
张大爷的平房没人住,岳迁在里面走了一圈,发现有地下室,而地下室下方有挖掘的痕迹。居委会只清除了看得到的垃圾,没有掘地三尺。
叶波立即带队赶来,在岳迁肩上拍了拍,“可以啊。”
正要开挖,岳迁却突然叫停,“叶队,我觉得尸体可能没有藏在这里。当时张老头还没死,凶手怎麽把尸体藏进去?”
叶波说:“那就是隔壁?”
岳迁退到张大爷家外,他前後左右的平房,目前都没有人居住了,其中左边和後面,已经空了五六年。恶臭如果从紧挨张大爷的房子中传出,居民也会当做是张大爷的垃圾。
“挖这两户!”岳迁说。
作业在炎热中进行,傍晚,一具被包裹在编织袋中的尸骨,出现在平房下方的坑洞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