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试。”代承霁直起身,拉开了些许距离,目光却依旧落在他身上。
江逾顷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悸动,按照他的指导重新演唱了那个乐句。气息绵长,声音在短暂的留白後更加饱满地迸发出来,效果出奇的好。
“还不算太笨。”代承霁退回沙发坐下,语气听不出什麽起伏,但眼底似乎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满意。
江逾顷:“……”
他有时候真的很想敲开这个人的脑袋,看看里面除了音乐和算计,到底还装了些什麽!明明做着关心人的事,偏偏要说最欠揍的话!
接下来的时间,两人就在这种时而专注讨论丶时而夹杂着某人毒舌点评的氛围中度过。阳光渐渐西斜,将客厅染成一片温暖的橘黄色。
江逾顷起身去倒水,顺便将代承霁带来的食盒里的饭菜热了热,摆上餐桌。
“先吃饭吧。”他对着沙发那边说。
代承霁放下乐谱,走过来,看着桌上明显是两人份的丶还冒着热气的饭菜,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两人相对无言地坐下吃饭。
饭菜很可口,显然是花了心思的。江逾顷默默吃着,心里却在想,这个人,明明自己受了伤,却还惦记着别人会不会饿肚子。
“你的手……”江逾顷忍不住开口,“还疼吗?”
代承霁夹菜的动作没停,淡淡回道:“还好。”
又是一阵沉默。
吃完饭,江逾顷收拾碗筷,代承霁则走到阳台,看着楼下渐次亮起的万家灯火。夜色为他挺拔的背影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少了白日的凌厉,多了几分沉静。
江逾顷洗好碗,擦干手,走到阳台门口,看着他的背影。
这一刻,没有舞台的喧嚣,没有资本的算计,没有过往的恩怨。只有这间小小的丶临时的公寓,和阳台上那个看似遥远,却又触手可及的人。
一种奇异的感觉在江逾顷心中滋生。
这感觉,不像少年时那种懵懂的依赖,也不像重逢後那种带着恨意的不甘。它是一种更复杂的,混合着心疼丶感激丶欣赏,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敢深究的悸动。
“看够了?”
代承霁没有回头,低沉的声音却打破了寂静。
江逾顷脸一热,有种被抓包的窘迫,嘴硬道:“谁看你了?我在看夜景。”
代承霁缓缓转过身,倚在栏杆上,夜色将他眼底的情绪掩盖得深沉难辨。他看着江逾顷,看了好一会儿,才几不可闻地勾了下唇角。
“夜景是不错。”他意有所指。
江逾顷觉得自己的脸颊更烫了。
代承霁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他走回客厅,拿起自己的外套:“走了。”
江逾顷跟着他走到门口。
代承霁拉开门,脚步顿住,却没有立刻出去。他侧过头,目光落在江逾顷脸上,夜色在他深邃的眼底流淌。
“明天下午继续。”他说。
然後,不等江逾顷回应,他便转身走进了电梯间。
门缓缓合上,隔绝了外面的世界。
江逾顷背靠着门板,擡手摸了摸自己依旧有些发烫的脸颊,心脏在胸腔里不规律地跳动着。
这间临时公寓,因为某个人的到来,似乎不再只是一个冰冷的丶暂时的栖身之所。
它开始有了温度。
一种,名为“代承霁”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