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解渴用唇接住那颗滚烫的泪。
林媚珠被颠得快吐了,捂住胸口按着狂跳的心,缓了又缓,总算又能看清东西了。她都记不清自己是怎麽下的马,一手摸了摸脸,满手冷汗没有血,又摸了摸胳膊和腿,还齐整呢,也不见疼痛,看来是没摔着。
她失力般软了下去,有双臂膀稳稳在後托住了她,扶着她坐在柔软的草地上。
林媚珠终于找回了说话的力气,嗓子方才都喊哑了,沙着声问:“你是疯了吗?”
沈长风笑出一口白牙,说:“我太高兴了!”
林媚珠揪着他领子,将人重重往地上按,猛抓起手边一把土往他脸上糊,咬牙切齿道:“高兴!高兴!我叫你高兴!你这个疯子!你高兴就不能有点正常的法子宣泄吗?你朝我身上撒什麽癔症!”
沈长风笑着抱着她打了个滚,细碎的尘屑被风吹散,他嗅到她指尖嫩绿野草的清香,觉得还挺好闻。
林媚珠发了狠,屈膝又将人抵起,将腰一拧,两人位置又换了换,这回沈长风没来得及躲,眼睛嘴巴都进了沙子,呛了两下方将那张牙舞爪的小豹子制止住。
沈长风眼睛都被逼出了泪,握紧她手腕不让她乱动了,还在笑着:“你怎麽不问问我为何这般快意?”
林媚珠果然停住了动作,望向脸上笑容一直没下来过的沈长风,心中隐隐有了猜想,沈长风朝她眨了眨眼,以示肯定。
“找到小满了?!”
沈长风颔首,回道:“对,找到她了。”
林媚珠定了两瞬,眨巴几下眼,眼泪跟着唰地落了下来,边擦泪边哽咽:“找到了好,是高兴,是该高兴,找到小满了,我要回去告诉大娘,她可以放心了……”
沈长风坐起身,就势将坐腿上的人往怀里带了带,替她擦去泪。他安静听着她语无伦次的话语,轻抚着她背给她顺气,另一手又去找她的手,握实了不放。
她一哭,他的心也禁不住跟着泛酸。
她对小满的感情已远超主仆,也不像寻常的姐姐对妹妹那般,她任由小满自由生长,几乎到了放纵和溺爱的地步。
他有时候觉得,她是将小满当成了小时候的自己。
在这个家里,她有可以独当一面丶善于经营又包容所有的长姐,有对她十几年如一日不离不弃的母亲,有脾气暴躁但处处为小辈着想的外公,也有一个兄长。
在这个家里,所有人都很爱她。
只怕连她自己也没发觉,她是在通过小满努力补偿从前的自己。
只有这样才能说得通为何她会忧惧到这个地步,几日几夜茶饭不思,连同在楼阁短暂小憩梦里呓语都是在说:“小满,不要怕。”
她把自己身上缺失的爱百倍千倍地补偿在另一个小孩身上,借以补全童年时缺失的一角。
沈长风拥着她,像抱小孩的姿势将她塞入怀里,垂首抚着她脸腮,像在呼应来自多年前无声的呼唤一样,一遍又一遍在她耳边轻声说:“林媚珠,不要怕,林媚珠,别怕……”
你不要怕,不管发生什麽,都别害怕,我永远在你身边。
林媚珠听着沈长风讲述找回小满的经过,在听到他将人送去了临县时,眼皮轻跳了跳。
沈长风回想起当时情景,牵了牵嘴角,“没想她竟走了那样远的路,都快走到石首县去了。找到她时,她神志还算清醒,竟也不怕我的猎犬……但过後她发了热,我听你说起过她小时旧症,没敢耽搁,将人就近送往石首县就医。”
“再者说,我们的身份敏感,大张旗鼓将人送回来不好,等她好些了,由官府的人出面将她送回来,于女儿家名声而言,总归更稳妥些。”
垂眸一看,林媚珠正定定打量着自己,眸中泪光随睫翼翕动,一滴泪颤巍巍从眼角坠落。
沈长风轻拨开她鬓边湿乱乌发,捧着她脸用唇接住那颗滚烫的泪,从脸侧辗转吻上她微红眼睑。林媚珠没躲,闭上了眸,眼泪变得越发汹涌,无声哽咽着。
沈长风呼吸声逐渐变乱了,湿意裹挟着热,烫得她脊背发麻,他贴着她耳後,抑着粗息道:“别哭了,你知道,只是眼泪解不了我的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