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跑的两脚都软绵绵了,还是有人追上了。
那人从背後抱住她,她不得不停了脚步。
一双有力,却十分温柔的大手,把叶轻舟的身子转了过来,还帮她拿掉了嘴里塞的布。
叶轻舟看到这张熟悉的脸。江惊鸿的脸上,黑乎乎的,不知道沾到了什麽,他身上也湿乎乎的,好似从路旁的深渠里游了许久似的。总之,看着十分辛苦的模样,连眼睛都红红的。
眼睛的馀光,瞥到衙役们抓到了那三人,叶轻舟才舒了口气,脸上也有了一丝笑。
江惊鸿的眼角,却流了一行泪,一开口,喑哑沧桑:“都是我没有保护好你,让你受苦了。都怪我。怪我……”
一看到他,就知道他也不好过,叶轻舟伸手,擦去江惊鸿的眼泪,又轻柔地抚摸他受伤的手臂。那些白色布条的血,已经变成暗黑色了:“疼不疼?”
“你的手……你的手怎麽……”江惊鸿只觉得喉咙里,像是长了一圈刺,还是铁做的刺,一口气,怎麽也咽不下去。
那双原本白皙细致的手,双手和手脖子上,一圈又一圈,数不清的伤口,有红色的密密麻麻的点子,还有或长或短的,被勒出来的透明水泡。
往日,两人亲昵时,江惊鸿常常舔舐她的脸,还有她的手臂。玩笑时,江惊鸿还曾把叶轻舟的手臂含着,非说尝起来,和京城最好的糕点一个味儿。
此时,江惊鸿又捧着那双手,颤抖着,轻轻贴在自己额头上,他闭上了眼睛,还在低声说着对不起……
一声高喊,打断了他们俩的耳鬓厮磨:“江惊鸿,你离我媳妇远点。媳妇,夫人,轻舟,你快救我,跟他们说,我是冤枉的。”
叶轻舟往身後一看,几个衙役们压着虞溪母子二人,她便擦了擦眼泪,松开江惊鸿的手。
江惊鸿贴着叶轻舟,冷眼瞧着走近的虞溪,後槽牙都暗暗咬着。
虞溪使劲儿挣扎,奈何衙役不松手。他一看在劫难逃,一咬牙,跪在叶轻舟面前:“救我!救我!夫人!”
啪!啪!叶轻舟给了虞溪两巴掌。
“你……”虞溪脸上的焦急惊慌,都被打没了,不可置信地望着叶轻舟。
虞母在一旁大叫:“你疯了?打自己男人。”
叶轻舟指着她们母子二人:“你们骗了惊鸿几千两,司马末追债,你们俩不想给,反而拿我塞过去。我与尔等,有仇报仇!我打他怎麽了?我还要打你呢!”
虞母止住了脚步,眼里忿忿不平,却不上前。
“不会的,你最心软了,不会不帮我的,”虞溪跪着,膝行一步:“你记不记得,一年前,你说过要给我生很多孩子,我们俩子孙满堂。你的肚子里,还有我的孩子。救我,救我。”
叶轻舟微微一笑,白皙细致的脸蛋儿,隆起好看的弧度:“子孙满堂?你已经不孕不育,怎麽会子孙满堂?”
“不可能!”虞溪脸色大变:“你骗我!你故意气我的。”
“我怀过你的孩子,可是那个孩子,不足两月,便没了。大夫说,因为你先天不足,子嗣艰难,生下女儿已是侥幸。当时,怕你丢了面子,所以我让人瞒着。”
叶轻舟顿了顿,又接着道:“那日,听你亲口说,虽然我没了孩子,你并不伤心,只觉得欢喜,因为你心爱的烟儿,也有了你的孩子。几个月前,柳烟儿的孩子一出现,我就知道,不是你的。可真是老天有眼,报应不爽。”
“不是的!不是!”虞溪摇头不止,嘴上说着不信,心里却走马灯似的回忆往事,忽尔白光一闪,忆起当时,那大夫非得给他号脉,却没开药方的事儿。虞溪的眼睛里,愤怒,不可置信,震惊,痛苦,一一闪过。
叶轻舟话一说完,就被江惊鸿带走了。江远和南瓜,已经赶了马车过来,重画探着脑袋,撩起马车前边的小窗帘。
叶轻舟的马车走远了,江惊鸿来找李衙役。
李衙役一看见他,就了然地点点头,拉着同伴道:“走,咱们去那边找个东西。”
衙役们走了。
江惊鸿手里拿着一根又粗又长的马鞭子,走到虞溪身後。
虞溪带着枷锁,低着头,正要开口问,来人何事,却被一团布塞住了嘴。他“呜呜呜呜”个不停,两脚乱踢,却被江惊鸿按在柳树上,脸对着大树捆的结结实实。
接着,鞭子的声音先是划破天空,又破开了他背上的衣服,再划烂他的背。没多久,虞溪的後背上,爬满了红色的长痕。虞溪疼的受不住,感觉出气多,进气少,快要死了。他隐隐约约听到一个衙役说道:“你荷包还没找到?又不值钱,别要了。”
李衙役道:“没见着呢。不能丢,那是我夫人亲手给我缝的。就是再找一个时辰,我也得找到。”
另一人答:“行吧,咱找。”
再找一个时辰?虞溪嘴里呜呜呜呜个不停,眼泪都流下来了。
江惊鸿喘口气,又握紧了鞭子:“才一个时辰?便宜你了。放心,我不会打死你的。还有些事,得让你亲眼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