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猪崽也哼哼唧唧围过来嗅她。
凌战沉默地看了几秒。
站起身,目光扫过这片地方:草坡丶水洼丶还有断崖下那块向内凹进去丶能挡点风的岩壁。
“这里,”声音不高,却像冰冷的铁块砸在地上,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直击神识,瞬间压过了所有细碎的哼唧和啄食声,“归你们。”手指指向草坡丶水洼丶岩壁凹处。
“吃草。喝水。睡觉。这片地方。”目光扫过鸡鸭鹅群,最後落在那只怂鹅的白屁股上。
“不准打架。”停顿了一下,那眼神像淬了冰的刀尖,“谁闹事……”
白屁股猛地一哆嗦!
“……滚。”
空气似乎凝固了一瞬。鸡鸭小心翼翼地退回草丛边缘。
鹅群缩到水边,安静得像群假鸟。
猪群哼哼着,重新开始拱地。
凌战走到岩壁凹处。目光扫过旁边岩缝里钻出来的丶比拇指还粗的灰褐色老藤,一种坚韧的藤蔓。
她走过去,双手抓住一根最粗的,腰背猛地发力!
“嗤啦——嘎嘣!”
藤蔓断裂,粗糙的表皮在她掌心刮出几道刺目的红痕,甚至渗出血珠。
她像没感觉,又扯下几根。
擡脚。
“砰”地踢开一块挡路的碎石。
肩膀发力,“哐”地顶开一块嶙峋的凸岩。
抓起一根藤蔓,死命往岩缝深处塞丶捅丶卡!另一端拽向旁边一丛矮壮的灌木。
手指笨拙地缠绕丶打结……松了。再缠……还是松。
她皱了下眉,干脆用牙齿咬住藤蔓一端,头猛地向後一仰!
手臂肌肉贲起,用尽全身力气向後拉扯!
粗糙的藤蔓深深勒进皮肉,指关节因用力而惨白!
反复缠绕丶勒紧!汗水混着脸上的泥灰滑下来,滴在衣襟上。
一个歪歪扭扭丶稀疏得可怜的藤蔓“顶棚”,勉强搭在岩壁凹处上方。聊胜于无。
她喘了口气,手伸进怀里摸索。掏出一个硬邦邦的油纸包,小心打开,里面是最後一点掺着麸皮的丶黑乎乎的粗饼。她小心掰下一小块,看了看,又心疼地掰下更小一半。
放在掌心,用指腹一点点碾碎,变成粗糙的粉末。
“吃。”
碎屑均匀撒在棚子前干燥些的地上。
瞬间炸锅!
鸡群疯了一样扑棱过来猛啄!
鸭鹅摇摆着挤成一团抢食!
猪崽们哼哼着用鼻子灵巧地聚拢碎屑!
连那只怂鹅也伸长脖子,在鸭群最外围奋力铲食,始终保持着最远的距离。
凌战靠着冰冷粗糙的岩壁,缓缓滑坐下去,长长地丶无声地吐出一口带着硫磺味的热气。
扯下腰间破旧的皮水囊,拔掉塞子,仰头灌了几大口冰冷的山涧水。水流冲过干涩的喉咙。
她摊开双手。
掌心朝上,借着天坑里最後一点残光。上面纵横交错着旧伤疤丶新刮痕丶被藤蔓勒出的深红沟壑和渗出的细小血珠,深深嵌着泥灰。没有刀可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