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二两‘口粮’?道爷掐指一算,城东王婆家的馄饨摊今儿个开张,汤头那叫一个鲜!吃完馄饨,顺道去‘霓裳阁’外头听听曲儿,那琵琶小调儿,啧,骨头都能酥了!哈哈哈…”
这声音飘忽不定,沈厌惊疑不定地四处张望。
连凌战也微微蹙眉,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声音可能的来源——
墙角的花瓶?房梁的阴影?还是…那幅山水画後面?
就在沈厌被“馄饨”和“琵琶小调”勾得心痒痒,眼神开始飘忽之际——
“咻——啪嗒!”
一个油腻腻丶啃了一半的鸡骨头,不知从哪个刁钻角度,精准无比地飞射而出,不偏不倚,正正砸在沈厌刚刚签完“特准令”丶还沾着点印泥的脑门上!
“哎哟!”
沈厌捂着头,又惊又怒地看着掉在地上的“凶器”。
一股卤肉香气和油腻感直冲鼻腔。
凌战甚至没看骨头来源,手腕一翻,手中那杯刚倒的丶滚烫的茶水,带着凌厉的破空声,化作一道水箭,直射向声音最後出现的角落——那幅山水画!
“嗤啦——嗷呜!烫烫烫!无量他妈的天尊!恶婆娘!你谋杀亲…亲谋士啊?!道爷的胡子!新蓄的美髯啊!”
伴随着一声夸张到变形的惨嚎和布料被烫湿的“嗤啦”声,那幅山水画剧烈地晃动了一下。
後面似乎有什麽东西狼狈地滚落。
紧接着,一阵桌椅板凳被撞得叮当作响。
伴随着“哎哟喂”的痛呼声和“我的拂尘勾住了!”的焦急叫嚷声,迅速朝着後窗方向远去。
“溜了溜了!这婆娘疯了!连道爷吃饭的家夥都敢毁!小沈子你自求多福吧!记住馄饨摊啊——”
声音越来越远,最後几个字几乎被风吹散。
堂屋再次死寂。
只留下捂着额头油腻腻的沈厌,地上那根散发着香气的鸡骨头。
以及那幅还在微微晃动的丶被茶水泼湿了一大片的山水画。
堂屋再次死寂。
沈厌保持着对“生死状”傻笑的姿势僵在原地。
嘴角还挂着劫後馀生的弧度,眼神却已呆滞。
红尘炼心?
花街的灯?
二两口粮够干嘛?
他刚才…是不是签得太快了?那老杂毛害我啊!
凌战慢悠悠地捡起算盘,优雅地吹了吹并不存在的灰尘,对着沈厌露出一个核善到能冻结恒星的微笑:“相公,‘二两口粮’…可要好好用在‘正道’上。”
她刻意顿了顿,目光扫过窗外的菊花圃,声音轻柔却有力:“若让本座发现,你这‘口粮’或者心思,偏向了‘花街的灯’…呵,道爷的脑门,就是你的榜样。明白?”
沈厌瞬间回魂,汗毛倒竖,指天发誓,声音都劈叉了。
“娘子!误会!天大的误会!都是那老不修胡吣!我沈厌对娘子和律法的忠心,天地可鉴!合约签得好!签得妙!签得前无古人後无来者!细棉正合我意!二两口粮恰如其分!花街?什麽花街?我沈厌此生与花街不共戴天!”
嘴上说得热火朝天,内心早已泪流成河:我的二两口粮啊!
还没到手就感觉被架在修罗战刃上了!
老杂毛我跟你没完!
“读书的事,就这麽定了!”
凌战一锤定音,无视沈厌哀怨得快实质化的眼神,转向玄尘子方向,声音不大却很清晰。
“花圃後的老神仙,别装死了!下来!你的‘房租’,该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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