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深邃的眼眸里似乎有什麽极其细微的东西掠过,快得让人无法捕捉。
她并未多言,只是从袖中取出一物,递给沈骁。
那是一柄带鞘的匕首。
鞘是普通的硬木,打磨得光滑,没有任何装饰,刀柄缠着防滑的麻绳。
看上去朴实无华,但入手却沉甸甸的,带着一股冷硬的质感。
“生辰礼。”凌战的声音清冷,如同山涧冷泉。
沈骁眼睛一亮,双手接过。
郑重地道:“谢谢娘!”
他抽出匕首,刃口在冬日阳光下划过一道雪亮的寒芒,映亮了他灼热的眼神。
孩子们发出一阵阵惊叹!
沈厌看着那把匕首,再看看凌战,嘴角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心里的得意劲儿更足了。
“好!好!咱沈骁,有名有号,还有娘给的好家夥!将来必定是条好汉!”
孩子们再欢呼。
“开席!都坐下,敞开了吃!”沈厌一脸豪气地下达命令。
院子里顿时又热闹起来,笑声丶咀嚼声丶孩子们的打闹声交织在一起,充满了烟火气的温暖。
沈厌忙着给孩子们分菜,大声吆喝着,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凌战坐在稍远的角落,安静地用着饭。
目光偶尔扫过喧闹的孩子们……
掠过沈骁意气风发的脸庞,忍不住多停留了几瞬,最後落回自己碗中。
吃饭的速度都放慢了。
可惜,这份热闹并未持续太久。
院门被不轻不重地叩响了。
一个穿着县衙差役皂衣的男人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个盖着红印的硬纸筒。
“沈大家主。”差役的声音虽然公事公办,态度随和。
喧闹声戛然而止。
沈厌脸上的笑容不减,放下筷子,随手抓了一把铜板,走过去递给他。
“官爷,真巧,给我儿子过生日,什麽事?”
差役收了铜板脸上笑容增多,没废话,直接把硬纸筒递给他:“县衙行文,本年度兵役劳役征发名册。你家沈骁,年十五,丁口册上登了记的,在征发之列。十日後,卯时三刻,县城北校场点卯集结,开赴北疆戍边。逾期不至,以逃役论处。”
说完,他补充道:“沈爷要是不舍得孩子,赶紧去集市上花钱买名额去。”
那硬纸筒像块烧红的烙铁,烫得沈厌手一哆嗦。
他猛地展开那张薄薄的丶却重若千钧的纸。
目光死死盯在“沈骁”二字上,後面跟着刺眼的“兵役”二字。
院子里死一般寂静。
孩子们都吓住了,茫然地看着沈厌瞬间变得铁青的脸。
豆芽下意识地抓住了沈骁的胳膊。
沈骁脸上的血色也褪去了一些,但眼神却骤然变得锐利,紧紧盯着沈厌手中的文书。
“北…西北疆?”
沈厌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虎子…他才十五!刚满十五!去戍边?那是去送死!”
他猛地擡头,看向沈骁,又像是想抓住救命稻草般看向廊下的凌战,声音拔高了,带着一种困兽般的嘶吼:“不行!绝对不行!银子!对,银子!去买个顶替的名额!咱不去!打死也不去!”
他像是被这个念头点燃了,擡脚就要往门外冲。
“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