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索断裂的瞬间,张小凡脚尖在崖壁上一蹬,借力前跃。碎石簌簌滚落深渊,他双臂死死护住背上的平儿,肩头肌肉绷紧如弓弦。
落地时膝盖重重砸进尘土,右腿一软几乎跪倒。可他没敢停,立刻翻身站起,目光扫过对岸——瑶光已不见踪影,只余风卷灰烬掠过空荡崖顶。
“走!”他低吼一声,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
陆雪琪紧随其后跃上岩台,剑未出鞘,却已横在身前。她眼角微颤,盯着他泛青的脸色:“你撑不住了。”
“还能动。”他咬牙站直,左手扶住腰侧噬魂棒,指节因用力而白。
话音未落,胸口猛地一窒。一股灼热自丹田炸开,佛力如金流奔涌左臂,皮肤寸寸浮现金纹;与此同时,魔气自右肩蔓延而下,黑气缠绕经脉,皮肉之下似有虫蚁爬行。
他闷哼一声,单膝触地。
“爹……”平儿在他背上惊醒,小手紧紧抓着他衣领,声音抖,“你怎么了?”
张小凡喉咙一紧,想回头安慰,却现自己动不了。体内两股力量疯狂冲撞,耳边忽而响起低沉梵唱,忽而传来桀骜狂笑。一个声音说:杀了他们,救她回来。另一个声音道:放下执念,护住眼前人。
“闭眼。”他对平儿说,声音压得极低,“别看。”
可孩子哪懂这些。只见父亲半边身子泛着金光,另半边却像被墨汁浸透,眼睛一金一黑交替闪烁,吓得哭出声来。
哭声像针,刺进他混乱的识海。
噬魂棒忽然自行离鞘,悬于头顶,黑芒暴涨。四周草木根系寸断,枯叶卷起成旋,尘土翻腾如潮。一株百年老树轰然倒地,枝干瞬间干瘪如柴。
“住手!”陆雪琪闪身挡在父子前方,天琊剑终于出鞘,蓝芒映亮她清冷面容。
那不是对敌的剑势,而是护人的姿态。
“你不该来的。”张小凡从牙缝挤出几个字,右手颤抖着指向天空,似要压制噬魂棒,却又无力收回,“快带平儿走……我……控制不住了……”
“十年前你让我走,现在还想赶我走?”她冷笑,脚步未退反进,“你以为我看不出你在怕什么?怕伤我,怕害他,更怕再一次——亲手毁掉想要守护的东西。”
他瞳孔一缩。
她说中了。
当年碧瑶倒下,他魔性大,屠尽万蝠古窟。后来归隐十年,不是为了赎罪,是为了怕再失控。
而现在,他又站在了边缘。
“我不信你会变成那样。”陆雪琪逼近一步,剑尖轻点他肩头,“就算你成了修罗,我也认得你的眼神。”
话落,她手腕一翻,天琊剑毫无征兆地刺入他右肩胛骨下方!
血花绽开。
张小凡身体剧震,喉间喷出一口混着黑雾的血。可那股混沌之力竟为之一滞。
更惊人的是,剑意顺经脉直透识海,一道温润佛光随之扩散——竟是她近日参悟剑心通明时,融合的一缕卍字印!
“啊——!”他仰头嘶吼,额头青筋暴起,金黑二气在体内激烈交锋。
幻煞立于远处高岩,冷笑出声:“自寻死路!这一剑只会加他经脉崩裂!”
力煞双拳互击,地面裂开蛛网状缝隙:“等他疯了,咱们一起宰了他。”
杀煞刀光一闪,寒声道:“留个全尸都算仁慈。”
寂煞仍藏于地下,气息全无。
可没人注意到,陆雪琪那一剑刺入的角度,恰好避开了主脉,深入的是他曾被普智传功的旧伤处。那里,埋着最深的佛缘。
张小凡喘息剧烈,眼中金光渐稳。
他缓缓抬手,握住插在肩上的天琊剑,一点一点拔了出来。鲜血顺着剑刃滴落,在地上烫出细微焦痕。
“谢谢。”他低头看着剑锋,声音沙哑,“每次我都快掉下去了,你就这么……把我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