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着中心放置的一口丹锅,语气崩溃的道:“就是这里,我当年被杨江巾领到的地方,也是发现我妻女的地方。”
柏水看向那口锅,黑漆漆,不同人的苦涩交织在一起。她转开视线,打量着屋内布局,这里的墙壁和当初柏水被关进的那间小草房一样,溅满了已经发暗的血渍。
右侧的角落放置一个超级长的用于喂猪的喂食槽,上面也是苦涩气息翻涌,柏水看着此处有些怔然,她记得这里,是看到的艺之记忆里,放人血的地方。
在往前有个特制的大罐子,可以容纳一到两人,大罐子的正上方有一个巨重无比的大石头,悬在头顶。它的作用柏水不敢细想。看了一圈下来,入目的每一个东西都是暗红色,每一处避免。
如果怨气可以实体化,那这里肯定会塞得满满当当。
柏水忽视她可以体验到的,遗留此地的恨意,又转了一圈,并没有看到有任何可以藏人的地方啊,难道说锦雁已经遭遇不测了?
她看着在一边跪地抽泣的王大叔,想了一会儿,并没有上前打扰,对着又陷入昏迷的杨江巾打了打。
“你当时把锦雁放哪了?”
杨江巾虚弱的指着那口中心的锅,柏水过去,两米多高的锅,柏水垫了垫脚,还是看不清什麽,傅灼发现後一把把她抱起,柏水看清了,锅里似乎放着一张纸?
她准备进去够,待她半身都卡进去时,杨江巾猛然念起了咒语。
锅内升腾起火焰,灼烧着柏水。
“柏水!”娇莲在远处喊道。
杨江巾看着已无声息的柏水,从身上掏出了一拳大小的黑球,竟是之前艺之的那颗。
“正巧当年这颗丹药没有炼成,正巧你送上门来了,给我死去吧。”
他嘴巴不停,在他的咒语下,那颗黑球脱离了他的手心,来到大锅的头顶,开始吸收着柏水身上被火焰灼开的灵力。
“啊啊啊——”一道陌生的女声痛苦的鸣叫,而柏水毫无动静,仿佛正在被灼烧的是那道女声一般。
王大叔却听见这个声音,沙哑的怒吼出声:“艺之,是我的艺之!杨江巾!你把她怎麽了。”
杨江巾邪笑:“怎麽了,王叔你也是蠢,你女儿都成一颗球了,你还在做梦她能完好无损的回来呢,当年不厌其烦的向我求证。是不是杀死一位灵族,妻女就能回来。”
“不过没想到,过了这麽多年,还真的遇见一位灵族。正好,今日我就炼成这颗药丸!”
他提防着傅灼,对他说道:“你要不想那柏水死的太过痛苦,你就离我远点!”
傅灼沉默,用着看死人的目光盯着他。倒是没有下一步动作。
锅内咕噜咕噜的开始发出响动,杨江巾看着那逐渐缩小的药丸,心里一喜。他指挥着,药丸飞到了他的手心上。
锅中的动静也瞬间消失,他得意一笑,不屑的看着傅灼:“你能修仙又怎麽样,我马上也可以了,直接打到你头破血流,偿还今日之耻!”
他在王大叔震惊的目光中一口吞下黑药丸,撑着手臂,桀桀的笑着。
但是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想象中无敌的力量并没有出现在身体里,与平时并无不同。
“不可能,这不可能!”他踉跄了几步:“李大叔他骗我,这根本不能修仙!”
看着傅灼渐渐靠近的步伐,他的气焰全部丢到尘埃里,他跪着说:“对不起,我鬼迷心窍了,原谅我这一次吧!都是他们说,他们说这样的配方制成的药丸可以让人修仙的!我就是想尝试一下。”
傅灼:“什麽配方?”
杨江巾埋头猛磕:“他们说,用凡人极致的怨念与□□凝成药丸的外壳,再用灵族人包含灵力的血肉制成内芯,这样便可让凡人触及修仙门坎。”
“您知道的,灵族可是当年神仙们亲自用鲜血点化的,所以这种说法有可信度的,都是我贪欲上头,都是我的错,求您心善,放过我。”他头磕的砰砰响,最後在傅灼的一挥下,和这张遍布被他拐来的少女鲜血的地面上,来了一个亲密接触。
杨江巾死了,死在了他作恶颇多的地方,刹那间冲出无数黑雾,将他的尸体包裹,一阵阵的啃咬着。
柏水也在这样的背景乐中缓步从锅里爬出,她揉了揉眼睛,似乎在那团黑雾中看见了熟悉的身影,她指着其中两道对着王大叔说:“你看,那是你女儿和妻子。”
可惜王大叔是个凡人,看不见,在他的视角里,杨江巾的尸体惊悚的一口口消逝着。
听到柏水的话,他忍着惧意走到杨江巾边上,抚摸着空气,声音哽咽的呢喃着。
家人之间亲昵的呢喃旁人是听不见的,那是属于他们之间独特的交流方式,用爱维系的沟通桥梁。
柏水看见王艺之停止了撕咬,拉着母亲走到了王大叔面前,低下头,站在王大叔手伸的高度,宛如生前亲昵的蹭了蹭。
母女俩含着泪珠,在他伸出的手虚空交握着消散了。
王大叔也像感应到什麽一般,往前抓握了一把,却什麽都没有。
他另一只手包裹着刚才的手,含着泪:“她们俩走了吧,走了就好,这个世界实在是太糟糕。。。强留她们陪我这麽久真是对不住。”
柏水安慰道:“她们也很珍惜和你渡过的这段时间啊,你只是把你本该拥有的一切尽力延长了,错不在你。”
中年男人呜咽一声,就要奔过来抱住柏水,突然入口处传来了器皿打碎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