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材铺子在磨盘街的另一头,跟市集的热闹不同,这里冷冷清清,她牵着元旦,一边走一边看着路两旁的院子,有人正开门,见到她,许是看她面生,问:“你找谁?”
周一说:“屠记棺材铺。”
妇人指着前面:“那你还得往前走,前面那家门前挂着幌子的就是了!”
周一对她点头,说:“多谢。”
来这里也有半个月了,几次出入城中,幌子是什麽,她自然是弄清楚了。
幌子其实就是招牌的一种,由布制成,挂在店门外,来来往往的人,一眼便能看到了。
此刻周一就看到了前方的幌子,是黑色的,上面是用白色针线缝的字,写着:屠记棺材铺。
她牵着元旦走到门口,门没有关,只是虚掩着,擡手敲敲门,说:“这里是在卖棺材吗?”
屋内传来粗犷的声音:“是这儿,推开门进来就是!”
于是周一擡手推开了门,伴随着吱呀声,满院或横或竖的棺材映入眼中,一个矮壮的男人打着赤膊在院中,正在做棺材,擡头看了她一眼,问:“道长可是要买棺材?”
周一点头,男子又问:“是要定做还是买成棺?”
周一:“买成棺。”
男子说:“那道长自行在院子里看吧,做好的成棺都在这里了,看中哪个跟我说就是。”
说完,又低头拿起形似斧子的器具砍着木头表面,看样子是要通过这种方式将木头凿平整。
周一说:“好。”
她牵着元旦进了院子,看向了距离她最近的一口棺材,浅木色,棺木的样式跟她在现代看过的稍有不同,表面也没有那麽平整,她看向凿木头的男人,问:“家中长辈逝世,应该用哪种棺木?”
男人放下了手里的东西,走了过来,拍了拍棺身,发出砰砰的声响,说:“这口柏木棺头高脚底,就可以给家中长辈用。”
周一看向另一口棺材,颜色便要深一些,问:“这口呢?”
男人说:“这是檀木的,已经被人定下了,明日就要给人送去。”
周一又问了两口棺材,分别是松木和桐木。
再问价格,男人说:“桐木的最便宜丶最薄,这棺材也是卖得最多了,五两银子一口。”
“松木的便要贵些,十两银子。”
“但要说最好的,自然是檀木的,只是檀木的需要定做,没有成棺,次好的便是柏木棺了。”
男人说起棺木来头头是道:“柏木棺虽不比檀木,但比起松木丶桐木要硬上不少,不信你摸摸便知。”
周一真的摸了,元旦知道这是在给她师父买东西,也跟着周一伸手去摸,周一问她:“可有感受到什麽不同?”
小孩儿脸上都是茫然,摇头。
周一却是感受到了,其实不用上手,有些时候木材的质地一看便知,这院中的棺木中,最好的就是那口檀木棺,可惜已经被人定了,第二好的自然就是这口柏木棺了。
周一问:“这柏木棺怎麽卖?”
男人说:“二十五两。”
听到这个价格,周一没有太过惊讶,又许是昨日她便花了近二十两,况且,她师父的棺木也是柏木的,便是在现代,也花了一万多,这麽看来,便觉得这口柏木棺的价格还好。
男人以为她嫌贵,说:“道长别嫌贵,柏木自有柏木的好处,柏木自带香气,可是能防虫的!”
还说:“死者为大,又是家中长者,怎能在这种事情上吝惜钱财?”
周一问他:“若是我买了这口棺材,店中可负责送上门?”
男人点头:“那是自然,只要不是城外,我们送上门不收钱!”
周一:“若是在城外呢?城外清水观,怎麽说。”
男人想了想,说:“道长若是买这口柏木棺,我也不收钱!”
周一点头:“好,我就要这口柏木棺。”
拿出钱付了十两定金,约好剩下的十五两,待棺材送到清水观後再付。
钱自然不是她的,而是清虚子告诉过她存放之处的观中钱财,之前有多少不知道,可付了这段时间的药钱诊费後,还有三十五两。
出来的时候,周一便将这些钱都带在了身上,既是清虚子道长的钱,便当用来给清虚子道长办丧事。
定下了棺材,又约定明日或者後日送上门,周一带着元旦去集市买了香烛黄纸丶还有些丧葬用品,便又花了二两银子。
最後,买了些肉丶菜丶米丶酒,既请了人帮忙,许是还有人上门吊唁,饭自然就要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