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雨慈几乎是小跑着回到了家,关上房门,背靠着冰冷的门板,才感觉那颗狂跳的心脏稍稍落回实处。顾泽野那双带着侵略性和势在必得的眼睛,却仿佛还在眼前晃动,让她心里毛。
她甩甩头,试图把那种不适感驱散出去,脑海里却又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另一双眼睛——时而疏离冷淡,时而炙热慌乱,还会因为一个不经意的触碰而变得通红的……段砚舟的眼睛。
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在她心里交织碰撞,让她心绪不宁。
第二天去到学校,温雨慈下意识地有些警惕,总忍不住四下张望,生怕那个不按常理出牌的顾泽野会突然出现在校门口,好在,一切如常。
然而,这种平静只持续到了下午放学。
当温雨慈和白初薇随着人流走出校门时,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绝不该出现在这里的身影。
顾泽野就大大咧咧地靠在一辆看起来价格不菲的黑色摩托车旁,一身休闲打扮却掩不住那股桀骜不驯的气息。他嘴里依旧叼着根没点燃的烟,目光懒散地在涌出校门的学生中扫视,像是在等什么人。
不少的学生都好奇又略带畏惧地偷偷看他,低声议论着。隔壁学校的风云人物突然出现在门口,这本身就足够引人注目。
温雨慈心里“咯噔”一下,立刻低下头,拉着白初薇就想从另一边绕开。
“温雨慈。”
清朗却带着不容置疑意味的声音穿透嘈杂的人声,准确无误地叫出了她的名字。
温雨慈身体一僵,脚步顿住。白初薇也吓了一跳,惊讶地看看顾泽野,又看看身边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的温雨慈,低声道:“小慈,他……他在叫你?”
顾泽野已经直起身,迈着长腿,无视周围各种探究的目光,径直朝她走了过来。
温雨慈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众目睽睽之下,她根本无处可躲。
顾泽野走到她面前,停下,嘴角勾着那抹熟悉的、玩味的笑,目光落在她紧紧抓着书包带子的手上。
“跑什么?昨天不是说了,还会再见面的。”他语气自然得仿佛他们是老朋友,“走吧,带你去个地方玩玩。”说着,竟伸手就要去拉她的手腕。
“你干什么!”温雨慈吓得猛地缩回手,声音都带上了颤音,“我不去!我跟你又不熟!”
白初薇也壮着胆子挡在温雨慈身前,虽然有点害怕,但还是大声说:“喂!你想干嘛?!”
顾泽野挑眉,似乎觉得这情景很有趣。他刚想再说什么,目光却忽然越过温雨慈和白初薇,看向了她们身后,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眼神里多了几分审视和不易察觉的冷意。
温雨慈下意识地顺着他的目光回头。
只见段砚舟不知何时也走出了校门,正站在不远处的台阶上,目光沉沉地看着这边。他单肩背着书包,脸色冷峻,视线在她和顾泽野之间扫过,最后定格在顾泽野那只差点碰到她的手上,眼神骤然变得锐利冰冷。
顾泽野收回手,插进裤兜里,迎着段砚舟的目光,非但没有退缩,反而勾起一抹带着挑衅的笑容。
段砚舟迈开步子,一步一步地走下台阶,朝着他们走来。他周身的气压很低,带着一种平时没有的、令人心悸的冷冽。
他走到温雨慈身边,没有看她,而是直接对上了顾泽野,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有事?”
顾泽野嗤笑一声,上下打量了一下段砚舟,眼神轻蔑:“哟,护花使者?跟你有什么关系?”
“她是我同学。”段砚舟的回答简短有力,他侧身,微微将温雨慈挡在了自己身后,虽然动作不大,但保护意味十足。这个细微的动作,让温雨慈的心猛地一颤,抬头看着他紧绷的侧脸轮廓,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全感混合着酸涩瞬间包裹了她。
“同学?”顾泽野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同学管得可真宽。我找她有事,麻烦让让。”
“她说了,不想跟你去任何地方。”段砚舟的声音冷了下去,眼神像淬了冰,“听不懂?”
两个身高腿长的少年对峙着,一个玩世不恭却暗藏锋芒,一个冷峻疏离却寸步不让。气氛剑拔弩张,周围放学的学生都下意识地绕开他们,却又忍不住偷偷围观这难得一见的场面。
温雨慈紧张得手心冒汗,她轻轻扯了一下段砚舟的衣角,低声道:“段砚舟,我们走吧……”
顾泽野看到她那下意识依赖段砚舟的小动作,眼神彻底冷了下来。他盯着段砚舟,忽然扯出一个没什么温度的笑:“行,今天给你个面子。”
他顿了顿,目光绕过段砚舟,再次落在温雨慈脸上,语气慢悠悠却带着清晰的警告和势在必得:“不过,温雨慈,我说过的话,从来都算数。我们……慢慢来。”
说完,他不再看任何人,转身走向自己的摩托车,动机出轰鸣声,绝尘而去。那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随着他的离开终于消散。
温雨慈松了一口气,这才现自己腿都有些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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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吧?”段砚舟转过身,低头看着她,眉头微蹙,眼神里的冰冷已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温雨慈摇摇头,心里乱糟糟的:“没事……谢谢你,段砚舟。”
“嗯。”段砚舟应了一声,目光扫过她还有些苍白的脸,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又沉默了一下,道:“走吧。”
这一次,他没有像之前那样刻意保持距离,而是和她并肩,朝着她家的大致方向走去。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长,偶尔交汇在一起。
温雨慈偷偷侧头看他,他依旧没什么表情,但紧抿的唇角和偶尔瞥向四周的警惕眼神,却泄露了他并未放松的情绪。
顾泽野的出现,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彻底打破了原有的平衡。但也正因为他的出现,那层横在她和段砚舟之间的冰层,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外力,撞击出了一道细微的裂痕。
至少,他不再对她视而不见了。空气里的紧张因子随着摩托车的轰鸣声远去而缓缓消散,但那份无形的压迫感却仿佛还残留着。温雨慈亦步亦趋地跟在段砚舟身边,两人沉默地走了一段路。
夕阳的余晖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偶尔交错重叠,又很快分开。温雨慈的心跳还没完全平复,一半是因为刚才顾泽野带来的惊吓,另一半则是因为身边这个去而复返、为她挺身而出的人。
她偷偷侧过头,打量段砚舟。他微抿着唇,下颌线绷得有些紧,目光直视前方,偶尔会不动声色地扫视一下周围,像是在警惕着什么。这副模样,比平时单纯的冷淡更多了几分难以接近的锐气。
“那个……”温雨慈鼓起勇气,小声开口,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谢谢你啊,段砚舟。”
段砚舟的脚步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没有转头,只是从喉间出一个极轻的单音节:“嗯。”
又是一阵沉默。温雨慈捏着书包带子,指尖无意识地抠着上面的纹路。走过了最喧闹的街口,行人渐渐稀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