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雾从车帘缝隙渗进凝成水珠,顺着杜月徽後颈滑进衣领。陶青从身後环抱住她,如意纹玉带扣硌在她腰际,一点点剥开她的外衣,楠木车辕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惊起夜鸦扑棱棱飞过。
“她碰你哪儿了?这里吗?”
陶青冰冷的手探入衣裙下摆,贴着身体的形状游离,探索,所到之处,惊起大片战栗。
杜月徽摇头,僵持着身子不敢挣扎,直到手指从小臂流转到脖颈,大掌开始收紧,女人的脸变得涨红,憋出满眶的眼泪。
“不…陆家…应…”
陶青听到这些字,用力将她甩下“陆家当初要我不碰你,是看在陆绵绵的份上!而今——”
他压低声音,满脸快意看着杜月徽撞在香炉上流血的额头和里面的银丝炭灰凝聚在一起,结成褐色颗粒:“陆绵绵那个贱人都自身难保,月徽,你难道还要为她守身吗?”
长久以来的自欺欺人随着陆昭仪的失势而被揭露,陆绵绵丶杜月徽已成了陆家弃子,陶青拇指碾过她今晨新点的胭脂,近乎狰狞地笑着:“你们两个贱人侮辱老子这麽多年,合该被人玩烂!剁碎!”
男人撕开她的衣领,腕间的镯子磕木桌上,“啪嗒”碎成几截,藏在怀里的瓷瓶沿着被撕裂的衣摆滚落下来,在车内打了几个旋儿又转回到脚边。
“不要……”
杜月徽声线骤然尖锐,指甲狠狠扣入桌缝,眼泪与鲜血混在一处,她像落入沼泽中,黏腻湿润的泥土缠绕住手脚,准备将她拖入深渊。
所有人都告诉她,要忍,要贞静贤淑,她与绵绵信了,哪怕天各一方,也未曾怨恨,可为什麽不肯再给她们一条活路!
指尖掠过一处尖锐,是碎掉的叮当镯碎片,她捏住半环,一手摸上了男人的脸。
陶青粗重的喘息喷在耳边,官靴碾碎了她最後的尊严。
女人在狭窄的马车里跪倒,以屈辱的姿势承接夫君的怒火。
“月徽,你要乖——”剩下的话僵在喉间,跪着的女人骤然暴起,将那半枚玉镯碎片楔入他左眼——这支曾见证过两心相依的信物,终于保护了她最後一次。
“贱人——”
陶青一手捂住眼睛,挣扎着朝她扑来。车外的随从见惯了主家对夫人的施暴,听着车内的动静继续赶车。
“夫君……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有损——”杜月徽笑出了满脸泪水,将跌在角落的瓷瓶握在手里,陶青亲手准备的毒药,被她颤抖着倒入口中:“妾送你最後一程,黄泉路上有夫君为伴,想来不会孤寂。”
平生受人摆布,他们再也不能拿她威胁陆绵绵了。
杜月徽胸口涌动着无边的恨意和怒火,整个人匍匐在陶青身上,将瓶中的毒药悉数倒入,直到身下的人开始抽搐,大口吐出鲜血,她才彻底松了口气,脸上带着冷漠,静静注视着他的死亡。
马车内动静逐渐平息,她攥着那半枚叮当镯,仰头就要灌下剩下的药。
车外马匹嘶吼,往城内奔去,一枚石子隔空飞入,撞飞了她手里的瓷瓶。
杜月徽被人握住手腕,来人掀开帘子直勾勾看她,细长的眼睛尽是冷意:“夫人,你需要帮忙吗?”
烈马前蹄跃起,在临近城门外调转马头,踏出一片尘烟,极快往反方向奔去。
冷月如鈎,林梢间枯枝交错,将积雪映出幽幽的蓝光。山风掠过松针,簌簌抖落的冰晶在月光下碎成银屑,轻盈飞舞着坠入深不见底的幽谷。
杜月徽的裘衣早已被荆棘勾破,露出内里染血的素锦中衣,她半跪在悬崖边,直愣愣看着半坡下匍匐的黑影,几个时辰前,那人还叫嚣着要杀了她。
照夜站在她身旁,冷眼看着陶青因流血而吸引着隐藏夜间的野兽,她的声音像是在冰水里泡成冰凌,又徒手拎出来,锋利寒冷,听得人心头发慌:“我有位同僚,极善御兽,你夫君既然死了,顺便喂饱这几只豹子,也算没白活。”
她歪着头,注视着身侧的女人,泄气地发现,好像并没有安慰到她。
月光在积雪上投下细长的影子,她碰了碰女人肩膀,轻声道:“夫人,你再也不用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