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萧恒不会走这样的生路。
&esp;&esp;这也不会是自己的生路。
&esp;&esp;一夜心灰意冷后,岑知简接受这个结果,十分平静。
&esp;&esp;他的确重燃过一段生的希望,但只是星光一束,做不成燎原之火。
&esp;&esp;华州岑氏不做伶人,太上不辱先其次不辱身。如今他无父无母,无家无业,无根一身轻。
&esp;&esp;如果这条命还有一点价值,那就是救一救萧恒。
&esp;&esp;恟恟天下的新的希望,解民倒悬的唯一一人。
&esp;&esp;萧恒是百姓的生路。
&esp;&esp;切开肌理、置蛊诱毒时岑知简想。
&esp;&esp;那他就做萧恒的生路。
&esp;&esp;只愿他能辟一片新天新地,让华州岑氏的悲剧不再重演,让人不用通过自残来捍卫底线。
&esp;&esp;让天地间每一个人,都能做人。
&esp;&esp;笼中鹦鹉连声叫道,归去,归去。
&esp;&esp;岑知简注目许久,打开笼门。鹦鹉飞出窗去,消失在夜色之中。
&esp;&esp;一缕清辉入户,岑知简振衣起身,如鹤振翅欲飞。
&esp;&esp;他走出门外,走出庭中,走出无垠月色,走出这片人间。
&esp;&esp;人间不可以讬些,吾将采药于蓬丘。
&esp;&esp;归去来兮。
&esp;&esp;不如归去。
&esp;&esp;
&esp;&esp;岑知简托病数日,闭门不见任何人。
&esp;&esp;三日后,萧恒引兵返程,探问岑知简病情。
&esp;&esp;叩门无人应,问话无人答,一旁梅道然耐不住,抬脚踹门而入。
&esp;&esp;门内床铺整洁,空无一人。
&esp;&esp;梅道然立即道:“我去找人。”
&esp;&esp;萧恒道:“我和你一块……不,兵分两路,我去问少卿。”
&esp;&esp;一转身,秦灼已经跨入门中,神情未有分毫讶然,道:“岑郎走了。”
&esp;&esp;“走了?”梅道然急声道,“他去哪里?”
&esp;&esp;秦灼不答,从怀中取出一物,道:“几日前,岑郎收到这封信,是他山中师父所写,要他随同游历四方。这封信先递到的我这里才转交给他,岑郎怕你们挽留,便不叫我声张。”
&esp;&esp;梅道然急忙接信来看,反反覆覆看了几遍,才问:“他没说地方,一个落脚都没讲吗?”
&esp;&esp;“修行无定所。岑郎讲,因缘际会,缘来则聚,缘去则散。来去聚散如同流云,早有天意,无需挂心。”
&esp;&esp;秦灼顿一顿,道:“他有件东西留给你。”
&esp;&esp;梅道然注视下,秦灼手探入袖中,取出一物。
&esp;&esp;掌心,一枚新刻的丹红竹笛。
&esp;&esp;梅道然浑身一颤,从秦灼掌心抢过笛子,奔出门外,翻上马背扬鞭而去。
&esp;&esp;萧恒身形微动,秦灼淡淡道:“按脚程,岑郎已出大明山,他来不及。”
&esp;&esp;静默片刻后,秦灼说:“我总觉得他想报复梅蓝衣。”
&esp;&esp;萧恒终是哑然。
&esp;&esp;不然为什么要这么做?
&esp;&esp;在我离开后告诉你,我终于承认爱上你。我好爱你。但我已归去,你莫要寻我。
&esp;&esp;……
&esp;&esp;那个夜晚,昏灯下,木盘前,梅道然问,我和你。
&esp;&esp;岑知简殊无反应,如神附体,摇笔在沙间留下字迹:
&esp;&esp;我非云头仙,子非泥中客。
&esp;&esp;天将白云和青泥,拆做子与我。
&esp;&esp;一三三密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