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爱情方面,那日季父机缘巧合之下撞破了他一直讳莫如深的恋情,当天回到家,就和季母一起审出了他为什麽会在女朋友面前娘得那麽令人发指。
怎麽说呢,季霖兮给出的答案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就是他女朋友专门喜欢这个调调,恋爱中的男人要表现出女朋友喜欢的模样,理所当然天经地义。
到头来,全家上下只能达成了“不理解但尊重”的共识。
毕竟恋爱是他和那女孩儿亲自谈,既然他们两个当事人都是一副乐在其中的模样,那麽包括沈羡之在内,旁人也实在不好多掺和什麽。
而此时的试纱室外,贺云升和沈羡之倒并未过多留意季霖兮稍早前的异样,只将话题落在贺云升那位刚刚向他坦诚出柜的大侄女身上。
贺家虽不似沈家那般全员恶人,但毕竟家族人丁兴旺。
即便不算旁枝,单贺老家主夫妇膝下,就除了贺云升外还有八个子女,所以纵使家教从未松懈,也难免出几个能力平庸,品性堪忧之辈。
比如他那位大侄女的父亲,贺云升的三哥。
这货就将自己不得贺老家主待见的缘由,尽数归咎为了前妻的肚子不争气,没能为贺家诞下长孙。
贺昭是贺云升大哥的儿子,也是名正言顺的长子长孙,然而却并非贺家孙辈的第一人,那位由他三哥前妻所生的大侄女,实打实比贺昭年长了三岁。
而贺老家主又恰好是在贺昭出生後,才一度属意让贺云升的大哥接掌家业,这就促使他三哥将两件本不相干的事联系在了一起,就此埋怨上了自己的妻女。
那时贺云升还小,在他的印象里,三嫂後来好像又经历了很多次的怀孕和流産,一旦查出是女儿,他三哥就会让三嫂流掉重来。
最後导致三嫂身心都受到了重创,在贺云升十二岁,他大侄女六岁那年,为了诞下实在舍不得再流掉的小女儿,难産身亡。
他三哥当然不会愧疚,反而如同甩脱了一个累赘,自此化身人形播种机,乐此不疲地让一个又一个女人为他怀孕,开啓了近乎偏执的繁殖癌大业。
碍于贺老家主不许他败坏门楣,在外乱搞私生子女,他索性卡起了Bug,每每搞得情人怀孕,他必先查验胎儿性别。
如果是女儿就打胎分手,直到搞成一个能生儿子的,才会考虑名正言顺地带回家奉子成婚。
总之在贺云升眼里,他这位三哥就是“没文化,真可怕”的代表。
竟然人到中年都搞不清楚生男生女由谁决定,初中生物课怕不是体育老师教的。
关键他还用了这麽多年的“控制变量法”,仍然没能发现问题根源,疑似那位体育老师还顺带包揽了他的物理,同样教得一塌糊涂。
贺云升只比这位大侄女年长六岁,所以名义上是叔侄,相处起来倒更像兄妹。
从她幼时顶撞父亲被打,到她刚满法定婚龄,便被父亲强逼嫁给大她二十岁的鳏夫,致使她愤而逃婚……桩桩件件,贺云升没少替她收拾残局平息风波。
而扭曲的成长环境,也让她将对父亲的厌恶,延伸到了整个男性群体。
例外有且仅有三人,贺云升,沈羡之,以及那位历经了她重重考验,最终向她证明了对她小妹真心一片的妹夫馀晏礼。
“其实问题也不在于她出不出柜,这事儿搁在我家,确实很难让包括我家老爷子老太太的其他人接受,但我这些年替她平的事儿多了,左右不差这一桩。”
贺云升说着,修长手指在沙发扶手上轻敲,终究还是幽幽叹了口气,低沉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忧虑。
“可她给我看了一部分她和她女朋友的聊天记录……怎麽说呢,我觉得那女孩儿,大概率不太靠谱。”
沈羡之闻言,一双素来带着疏离冷感的深褐色眸子转向贺云升,在他脸上停留了几秒。
“贺春莱都二十九岁了,之前一个人在韩国打拼了五年,论城府,能力,手腕儿,贺昭都远不及她,你觉得她会蠢到被一个小她十岁的女大学生骗?”
“真不好说,反正那女孩儿和她说话的方式,我看着挺膈应,就很像以前那些对你我图谋不轨的女人。”
贺云升英挺的眉头却依旧紧锁着,轻轻摇头道。
“撒娇卖萌夹子音,咱们是见得多了,不觉着新鲜,可贺春莱再觉得她自己各方面不输男人,也毕竟是个姑娘家,到底没招架过这套不是?”
两人交谈间,季霖兮贴着墙根,努力降低着存在感从他们眼前溜过。
被发现了才悻悻一笑,低声说要自己出去一趟,取几杯外卖奶茶,很快就回。
沈羡之与贺云升只当是试纱室里两女孩儿点的,并没有多问。
直到时间不知不觉又过了十多分钟,季霖兮还没回来,而身着伴娘礼裙的唐媛也走了出来,对二人做了一番补充。
“奶茶是季霖兮女朋友给点的,刚才他接到外卖电话就出去拿了,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到现在还没回来,沐子穿着婚纱不方便,我出去看看。”
贺云升眉心一跳,不管唐媛如今对季霖兮还存不存着心思,他都不可能放任自己的女人穿着这麽引人注目的漂亮裙子,因为担心其他男人独自找人。
于是他长腿一迈,不容置疑地跟了上去:“我陪你。”
唐媛擡眼看他,唇角弯起一抹甜笑,乖顺地将手递到他掌心,任由他宽厚温暖的手掌握住。
虽然季霖兮似乎碍于不明原因打怵与贺云升相处,但此刻的唐媛就颇为重色轻友,比起季霖兮会不会因为贺云升在场不自在,她觉得还是自家男人舒心最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