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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2章 最轻的问压垮了最硬的规矩(第2页)

不等她答,他又低声道:“不是百姓的问,是官员自己撒下的谎。”

而今,那粒埋进砖缝的种子,真的顶开了朱门。

还未从元宵灯火中缓过神,新的消息便追着雪痕而来——

柳明漪的信藏在一方素帕之中,针脚细密如蛛网,绣出的是千里外的灯阵:百城百姓列问心灯于道,纸上写着“税从何来?”“法为谁立?”烛火映墙,字字如举手高呼。

守军举火欲扑,却见老兵伫立半柱香,终将火把掷地:“打灯易,灭问难。”林昭然抚着帕上纹路,指尖尚存余温——那不只是绣线的温度,更是千万人未曾冷却的心跳。

孙奉策马冲进春塾时,马蹄溅起的泥点沾了林昭然半幅衣袖。

湿冷的泥斑贴在布面上,慢慢渗入纤维,像一道无声的印记。

“昭然!”他扯下腰间的羊皮囊,里面滚出几页染着墨痕的纸,“我潜入内廷文书房,把没答的民问简按急重冤分了类,附目录呈给皇上。今早朝会,皇上举着目录问沈阁老:‘百姓所问,何以不答?’”

林昭然展开纸页,见上面用朱砂标着“急”“重”“冤”,字迹是孙奉特有的歪扭——他小时候在染坊当学徒,拿惯了染缸棒,握笔总使不上劲。

那一个个歪斜的字,像挣扎着站起来的人,倔强而不屈。

“沈阁老说‘琐事繁杂,恐乱朝纲’,皇上拍了龙案:‘尔谓民问为琐事?’”孙奉抹了把脸上的汗,汗珠顺着鬓角滑落,滴在纸页上,晕开一小片模糊的红。

“这时候殿外起风了,不知道哪来的问心灯残片卷进来,刮得满殿都是。有人帽子被吹飞了,有人用袖子遮脸,有个老臣竟跪在地上哭,说‘是民怨,是民怨’。”

林昭然望着窗外的桑林,新抽的桑叶在风里沙沙响,像无数细小的嘴唇在低语。

她想起沈砚之第一次见她时的模样:玄色官服一尘不染,眼神像淬过冰的刀,说“女子入仕,有违礼制”。

那时她藏在男装里,心跳得像擂鼓,却笑着回:“礼制若成了铁幕,总得有人拿锥子扎个眼。”如今这锥子该是扎穿了,漏进来的光晃得他们睁不开眼。

沈砚之的消息是程知微托信鸽带来的。

信很短,只有八个字:“政事堂内,碗底留问。”林昭然拆信时,鸽腿上的铜铃叮铃作响,像极了春塾檐下那串被呼吸吹动的铜铃。

她能想象那场景:沈砚之退朝后独自回政事堂,案上摆着一碗清水,碗底沉着纸团。

他捞起纸团展开,该是南荒“默问礼”的呼吸节律——那是她让柳明漪用最细的绣线缝进去的,针脚模仿着孩童们的呼吸,一呼一吸,像春溪淌过石缝。

而那位换水的老内侍,曾在北地赈灾时吃过一碗带着问纹的粥,从此袖口总多了一枚空蚕茧编的结。

当夜,沈砚之在政事堂写了整夜的“问”字。

程知微的线人说,他没召心腹,没批奏章,只让小童磨墨,笔锋在纸上走得像疯了似的。

东方既白时,满案都是墨团,唯有中心留着块空白,像被谁轻轻挖走了块心。

而南荒的春正深。

林昭然立在桑林里,看新丝织成的“终问帛”被缓缓展开。

阳光穿过丝帛,上面的暗纹若隐若现,像脉搏在跳动——那是柳明漪带着绣娘熬了七夜,用“口”和“门”的针法绣的,每一针都藏着句没问出口的话。

她伸手抚过丝面,指尖触到绣线的凸起,像触到千万人的心跳。

“现在,轮到他们问自己了。”她轻声说,风卷着桑花落在她肩头,像谁轻轻应了句“好”。

春塾的晨钟忽然响了。

林昭然转头望去,见百个童子行完“默问礼”,却没有散去。

他们仰着头,望着檐下那串铜铃,眼神亮得像星子。

铜铃还在轻响,声音比往日更清,像在说“可……问?”“应……答?”

林昭然望着他们,忽然笑了。

就像春溪冲破冰面,就像种子顶开泥土——他们要问的,从来不是别人,是这世道,是这规矩,是藏在每个“礼”字背后的,人心。

而此刻,春塾的童子们仍仰着头,望着那串无风自响的铜铃。

晨雾漫过他们的脚面,像给每人裹了条白纱裙。

林昭然站在桑林边,看他们的影子在地上拉得老长,像无数支举起来的笔,要在天地这张纸上,写下新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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