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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4章 规矩开始自己打结了(第1页)

林昭然立在晨雾未散的村塾前,看阿福攥着新抄的《新仪录》往青石板上跳。

村塾低矮的茅檐挂着露珠,鸡鸣声从远处断续传来,空气中浮动着湿草与柴灰的气息。

她月白衫子被晨露浸得沉,鬓角碎沾着草屑,袖口微凉——昨夜伏案太久,指尖还残留墨汁的涩意。

这孩子昨日还因为不肯给里正行叩拜礼被揪着耳朵骂,此刻却把竹板翻得哗哗响,鼻尖沾着墨点,赤脚踩过湿漉漉的青石,脚底拍出细碎水声,倒像捧着什么金贵物事。

“先生!”阿福跑到她脚边,仰头时喉结动了动——是三息凝视的规矩。

林昭然垂眸与他对视,看见自己在孩子瞳孔里的影子:间那支竹簪闪着微光,是前日阿福用劈柴剩下的竹片磨的,刻着歪歪扭扭的字。

三息将尽时,阿福忽然咧嘴笑了,露出缺牙的牙床,然后轻轻点了点头。

这是推行的第七日。

其实前三天没人肯学,直到小桃娘病了三日,林先生守了一夜,第二天阿福才第一个站出来。

如今连王屠户都蹲在塾外槐树下,盯着自家小子给挑水的老张头行三息凝视礼。

林昭然记得那场景:少年的目光从老张头沾泥的草鞋往上移,停在他眼角的皱纹里,停在汗湿的布巾上,最后停在颤巍巍的水担上。

老张头先是愣,接着抹了把脸,水珠子顺着指缝往下淌,滴在青石板上,一声比爆竹还响——那声音清亮得仿佛敲在人心坎上,惊飞了檐下一只麻雀。

阿昭。巷口脚步轻响,王婶挎着竹篮走来,篮底露出半把嫩葱,茎叶上还带着泥土的腥气。

她没像从前那样福身,只站定了与林昭然平视,目光落在她间那支竹簪上。

“起初狗剩还骂‘装神弄鬼’,昨儿见隔壁春妮给娘捶背也得了夸,才试了试……”她声音颤,指尖抚过篮沿的豁口,“昨儿夜里,我家狗剩给我端洗脚水了。”她比画着三息的时长,眼角的细纹里泛着水光,“他蹲在脚盆边,就这么看着我……五十年了,我头回觉着,我这张老脸,能让孩子看进心里去。”

林昭然喉间紧,袖中指尖不自觉攥住袖口。

她想起昨夜在《新仪录》上写的注:礼非俯,乃相视。墨迹未干时,程知微的信鸽扑棱棱撞进窗来,爪上竹管还带着京师的寒气。

‘礼崩之时,未必是乱,或是新生’——这是他在太学最后一课写下的批语。

林昭然正摩挲着那页夹着的旧信笺,忽听竹帘外风动,一道声音响起:“先生,您还记得这句话吗?”

程知微掀帘进屋,青布衫角沾着刑部的尘灰,袖口露出一角皱巴巴的朱砂符纸。

“沈相新规,每日辰时必须焚香贴符……说是安神定志。”他低声说着,腰间铜鱼符撞在案角,出清响——这是他化名入刑部观政的第三十七日。

林昭然注意到他眼下青黑,指节因翻案卷磨出了薄茧,却难掩眼底的亮。

“我在廊下偷听堂议回来,”他压低声音,“北地百姓静坐三日,不吵不闹,就那么望着官衙。”说着从袖中取出半片枯叶,是从刑部后园老槐树上落的,叶脉间还沾着一点黄土,“主审官要治他们‘心怀不轨’,可翻遍《唐律疏议》——妖言惑众得有‘言’,聚众闹事得有‘闹’,可这案子,连堂下击鼓声都比百姓动静大。”

林昭然翻到案卷末页,见朱笔批注密密麻麻:无词可状罪无明文如何量刑。

墨迹深浅不一,显是不同官吏反复增删。

她盯着“静心符”三字,忽觉眼熟——那符底灰迹,竟与柳明漪去年寄来的药渣样本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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