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似懂非懂地点着头,眼睛里映着闪烁的烛光,亮得惊人,像两粒落入尘世的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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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沉默地站了许久,夜风拂过面颊,带着柴火与童声的余温。
最终,他挥了挥手,带着差役悄然离去,脚步轻得如同退潮。
回到家中,他关起房门,竟也找来竹篾和薄纸,笨拙地仿制起一个灯影架。
竹片割破了指尖,一滴血珠渗出,滴在纸上,像一颗微小的朱砂印。
当他用墨笔在纸片上写下“工可为师”四个字,并借着烛光将它投在墙上,教自己年仅五岁的幼子辨认时,他感觉自己心中某种坚硬的东西,裂开了一道缝——那裂缝里,透进了一束他以为早已熄灭的光。
“姑娘,成了。”守拙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我查遍阁中典籍,在遗学阁最深处,现了一卷前朝的《影学图谱》,上面所载的‘以光传道’之法,与姑娘的‘灯影讲经’竟有七分相似!”
林昭然拖着病体,亲自赶往遗学阁。
当她翻开那卷尘封了数百年的图谱,看到其中一页描绘的“心象投影”之术时,她整个人都僵住了。
图中,一道道纤细的线条从一人的眉心延伸而出,在虚空中勾勒出山川楼阁的虚影。
那线条的形态,与她每次“全知推演”时脑中浮现的金色丝线,别无二致——甚至那弧度、那流转的节奏,都如出一辙。
她忽然想起幼时曾听祖母讲过一个传说:前朝“影学”失传前,有“心光为引,血脉为承”之说,唯有身负断脉之人,方能在梦中见“光丝织道”。
一个惊雷般的念头在她脑中炸开。
原来如此。
她根本不是什么天外来客,更没有什么来自异世的灵光。
她脑中的一切,或许只是这片土地上被遗忘、被断绝的古老学问,因某种未知的机缘,在她身上重续了断脉。
她不是穿越者,而是……传承者。
这个认知让她浑身颤抖,那是一种卸下沉重秘密的轻松,也是一种背负起更大责任的肃穆。
她指尖轻触图谱边缘,触到千年尘埃的粉末,仿佛触到了无数前人未尽的呼吸。
她不再是一个孤独的闯入者,她的脚下,踩着的是这片土地真实的、被湮没的历史。
辅府中,书房灯火通明。
沈砚之平静地翻阅着孙奉呈上来的《补遗录》和几张粗糙的“灯影图稿”。
当他的目光落在描绘“谁可定规”那一节的图稿上时,他停住了。
画中,无数只手从人群中举起,共同指向一位被推举出来的讲士——那手臂交错如林,光影斑驳,竟与他童年记忆中那场被父亲斥责的“讲童推举”重叠。
他忽然没来由地问了一句:“孙奉,我幼时习礼,可曾有人问过我,愿不愿学?”
孙奉躬着身,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一个字也不敢答。
沈砚之没有再问。
他沉默良久,提起笔,在那份早已拟定的“讲士名册”的第七人之后,添上了第八个名字:程知微。
而后,他在名字旁写下一行批注:执笔录心者,终将为道执灯。
林昭然的棋,下得更快了。
她命韩霁将所有灯影故事整理成册,定名《影本十二篇》,通过秦九建立的“书驿”暗网,一夜之间送往上京之外的七座大城。
她很清楚,沈砚之没有立刻查禁,便是一种默许。
这位权倾朝野的辅,在等她出下一招。
既然他不愿主动接招,那她便将棋子,直接送到他的面前。
她亲自誊抄了一册《影本十二篇》,遣人送往辅府。